吴慎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拿起了剑。
来人先是叩门,随即询问:“客人可需要茶水?”
周时雍松口气,看来是录家汤的侍者。万幸他们回来的及时,否则侍者叩门,内里无人答应,一推门看见尸体和檀汐,后果可想而知。
吴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不用。”
侍者听见屋内客人安好,也不多事,转身离开。
周时雍低声道:“你把尸体扔到赌坊的后街,只给他留一身内衣,拿走他身上所有东西。我把这里清理一下,等你回来。”
正巧汤池附近有一家赌坊,脱掉此人衣服,再拿走他身上东西,可以伪造成死者被赌输的歹徒劫财杀害的假象。
檀汐掉入汤池呛了几口水后,越发头晕眼花,四肢瘫软,没有力气爬上来,就那么半躺在池边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时,她一个激灵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浴堂的地上,灯光如旧,池水清澈,地板上干干净净,血迹荡然无存,那具尸体不翼而飞,而周时雍双手抱膝坐在她面前,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檀汐扶着额头坐起来,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时雍直勾勾地盯着她,说话声音有些低沉暗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先是冒充侍者来问安,随后又朝屋里吹了迷烟。”檀汐怕他埋怨自己随意杀人,解释道:“我只能下先手为强,否则他进来看见屋内不是吴慎,而是你的夫人,不仅吴慎暴露,你也会暴露。”
周时雍微微点了下头,“你做的对。”
“那人的尸体呢?”
“我让吴慎去处理了,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还好。”
檀汐忽然发现一件事,原先这浴堂里门窗紧闭,十分闷热,所以她脱了外袍夹袄,只穿了一身内衣,可现在她身上衣服穿的齐齐整整,贴身衣服干爽,并无湿黏之感,再一看,周时雍的手边堆着一团湿衣服,正是她落水时的那一套衣裳。
这屋里除了她,就只有他,他也绝对不会可能唤人进来,显然是他脱掉了自己的湿衣服,替她穿上了干爽的衣袍。
一念及此,檀汐又羞又恼,脸上如同着了火,心里两个小人打架,一方想要痛骂痛揍周时雍一顿,可另一方劝她,事情已经发生,索性装糊涂闭口不提,否则除了令自己尴尬,于事无补。
周时雍一看她满脸通红地看着那团湿衣服,便明白她已经猜到了是自己替她换的衣服。
他主动道:“我无意冒犯,只是你浑身湿透躺在水里已不知多久,窗户大开屋内早没了热气,我若是不及时替你脱掉湿衣服,只怕你会生病。”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闭着眼的,没有看你。”
他满脸正气,毫无邪念,檀汐只能硬撑着假装无所谓道:“身体要紧,谁在乎这个。”
他即便没看,可是穿衣脱衣,必定会碰到她的身子,檀汐越想越觉得羞臊,起身想要去外面透透气,也避免和他单独相处的这份尴尬。
周时雍垂眸坐着,当她走到窗前时,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别走,我有话说。”
檀汐尴尬道:“说你要对我负责么?我不需要。”
“不是。”
“那你说吧。”檀汐甩开他的手,推开了窗户想要进点凉气,吹一吹发烫的面皮。
周时雍却站起来,把窗户重新关的严严实实,“别让人听见。”
檀汐看着他俊朗的侧颜,羞窘之感又涌上来,错开目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时雍侧过身体,看着她,“过段时日,你借口郦海龙病重,要去幽州侍疾,届时你让他安排你回鹿山去。”
檀汐惊讶不已,“为何?”
“留在上京太危险,我没有能力护你周全,便没有资格让你帮我。”
“今夜只是个意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