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痕钦呼吸一滞,条件反射般抓过手边正在面壁思过的相框挡在手机前,慌促间却不小心碰亮了平板。
更大的屏幕上,夏听婵瘫在他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摸肚子,周围零零散散放着一堆零食和他的漫画书,她指尖还捏着半块咬过的饼干往镜头前递,意思自己吃不下了。
“……”陆痕钦喉结滚动,心里懊恼地暗骂了一句,把平板“砰”一声反扣在桌面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插电的电子产品的电源线都拔了。
断电后第三个手机和电脑一起亮起来,屏幕上还是夏听婵,是她作为优秀毕业生在台上致辞的一张全身照,聚光灯下她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
三杀。
陆痕钦耳尖瞬间烧得通红,随手扯过挂在墙边的一件女式校服就往这堆该死的设备上盖。谁知布料翻飞间,一个丝绒戒指盒从校服口袋里滑落,“嗒”地一声落在地面,又骨碌碌滚到她脚尖前。
夏听婵:……
陆痕钦:……
她先他一步拾起了这个绒面戒指盒,一打开,里面是一对对戒。男戒极简,女戒密镶满钻,在灯光下像是流动的银河。
她将戒指翻到内圈,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他夹杂私货刻的两人的名字缩写。
她学着他刚才的模样短促地冷笑了一下。
陆痕钦到底在大事面前稳如泰山,哪怕耳朵烧得一片绯色也克制着表情伸手过来拿:“还给我。”
夏听婵灵活地后撤
半步,将戒指举过头顶,明知故问:“怎么不戴?”
“没有戴戒指的习惯。”他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拇指却无意识摩挲着她的脉搏处。
两个人你争我抢了半天,戒指盒一个疏忽突然坠落,在地面弹跳两下,径直滑入柜底阴影中。
陆痕钦单膝跪地的动作干脆利落。他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衣裳后背绷出肩胛骨的轮廓,伸长的手臂在黑暗中摸索。
指尖终于触到丝绒表面时,他突然意识到四周过于安静。
他甚至确认了下起身的时候不会磕到柜子,确认夏听婵没有在一旁憋着坏,这才慢慢直起身看向她——
夏听婵站在柜子前,她垂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向挂在柜门前的一只纯黑色登山腰包,腰包上挂着一只旧扑扑的毛绒小猫挂件。
她的指尖悬在半空,最后轻轻勾住了那只褪色的毛绒挂件。
小猫的绒毛早已失去当年的蓬松,右耳不自然地塌陷着,像极了卡在天台上进退两难的那只流浪猫。
她将小猫托在掌心,指腹突然触到一道突兀的纹路。翻过耳朵,几针歪歪扭扭的缝线赫然入目。
有人把半裂开的小猫耳朵笨拙地缝上了。
储物间里光线柔和,那些粗粝的线头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不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这么多年过去,连猫挂件的颜色都淡了,可有人却连它裂开的耳朵都舍不得丢掉,一针一线缝补好后带着它漂洋过海。
夏听婵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粗糙的补丁,突然想起当年一起逛小集市时,陆痕钦懒散地靠在摊位边,修长的手指拎着这只丑萌的挂件晃了晃:
“夏听婵,”他拖着慵懒的尾音,将挂件举到她眼前,“你当初就是抱着这只猫撞的我。”
“好痛啊,”他说,“我肋骨痛了三天,你怎么赔我?”
夏听婵捧着这只小猫,弯起眼轻轻地笑了下。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针线功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劲啊。
可夏听婵此刻捧着小猫的场景在陆痕钦眼里却不是那回事。
当务之急是如何将她撵出去,免得她越看越有,发觉这一整屋子的物品全与她有关,搞得他好像一个变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