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婵,你要是死了该有多好。”
陆痕钦再一次在梦中知梦,他拼命挣扎着想醒过来,却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困在这场循环里挣脱不得。
那句话像是冰冷藤蔓缠绕上来,勒得人窒息,他浑身战栗,像只没有尊严的狗一样以第三人的视角挡在两人之间,徒劳地阻止那个“陆痕钦”一遍遍重复那句诅咒。
既定的命运无法改变,他连他的梦都停止不了,只尝到口腔中铁锈般的腥气。
而当他终于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时,才发现葬礼的这一天还没有过去。
仿佛从一个噩梦连接到了下一个。
黄昏的夕阳像是老式电影院里微弱的光,陆痕钦躺在床上,过量服用安眠药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地隐痛着。
房间陷入一种过于压抑的寂静,好像空气都不再流动,他耳边全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无穷无尽。
两鬓都是潮湿的,他偏了下头,发现自己的枕头也是湿的。
良久,他将手臂压在眼睛上,张了张嘴,喉结滚动间却什么音节都发不出来。
手机堆积无数消息与未接来电,他一条条删去提示,只点开十几条外卖信息。
他将周边能点到的所有绿豆糕都买了一份,有的甚至需跑腿代购。
刚才他因为药物睡着了,一个电话都没接到,现在门口像是摆摊一样满满当当。
陆痕钦起身,将那些绿豆糕全部拿进来,放在桌子上。
他这段时间胃口很差,进食的时候甚至尝不出什么味道,白昊英说那是过度伤心的症状,他却嗤之以鼻。
他为一个伤害他的感情骗子伤什么心?
他只是恨她,恨她什么都没说就用一句“人死如灯灭”把一切都散在风里,留下他还耿耿于怀。
陆痕钦将所有的盒子都打开,一块一块地尝试绿豆糕。
入口时,一股强烈的甜腻味冲击鼻腔,他捻着湿润的绿豆糕,只觉得过量的甜带来涩苦的回味。
好难吃。
怎么跟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他咬了一口就放下,换下一家,再放下,换……
那股子反胃的腻感像是油漆一样牢牢地扒在他的胸腔里,陆痕钦尝到第七家时再也忍不住,撑在洗手池边吐得昏天黑地。
生理性眼泪被逼出来,他开着水龙头,双手撑在盥洗台两侧看着哗啦啦的水流,手指却无意按到了什么凸起。
摸索着捡起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圆球形的硅胶耳堵。
夏听婵用来戴耳饰的小玩意,她的耳饰大多很小巧简约,用耳堵在耳朵背面一塞,也很容易掉。
而他总爱揉她耳垂,为防止被她埋怨,他买了很多,像是另一种“手腕上的小皮筋”一样散放在各处。
陆痕钦捻着这粒米粒大小的耳堵,半晌,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她几乎没来过这里,怎么这里也有她的东西?
怎么哪里都有她?!
怎么哪里都有她丢下的遗物?!
怎么天大地大,找不到一个没有她的空间?!
他也被她弃如敝履地留下了,像是留在世上另一种遗物一般,又像是承载着她过往的一个墓碑,他睡在她随手掷下一粒绿豆的床上,哪怕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