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玄关处,陆痕钦刚要送送,被白昊英制止:“不用了,只是记着任何用药方案必须经过我。”
“明白。”陆痕钦微笑着点头,手指搭在门把手上。
门关上的瞬间,白昊英骤然板起了脸。他从衣服口袋掏出那支密封的药剂,对着阳光眯起眼睛。
有机磷农药幸存者通常伴有周围神经病变的风险。
还是早点去检验中心验过货再说。
往外走出十几米,他想起什么似的,又给乔蒂医生发去一条讯息。
对方很快就回以一个电话,接起来,对面乔蒂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背景音,一阵脚步声后,背景音渐渐安静下来。
“不打扰,”她的声音磁性且爽快,“之前的档案和手术史我都仔细看过了,你是说今天发现他在服用安眠药是吗?”
“我查过了他的用药情况。”白昊英简明扼要地复述了整个过程。
“白,我想说的是,我接手过很多药物依赖的患者,这些患者都有同样的特质,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乔蒂笑了笑,吐出四个字:“撒谎成性。”
白昊英的脚步猛地顿住。头顶的阳光灼热刺眼,他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先是骗医生只是偶尔吃,再骗药房处方丢了,最后……”乔蒂的声音带着某种残酷的平静,“连自己都骗。”
“你是说……”
“别太紧张,这只是最坏的可能性,”她的语气缓和下来,“这不是你给我上压力我才往坏处考虑嘛。”
“而且以往这些病患一般经不起细查,你今天这种……哈,刑侦式的检查倒是效率极高,查得够细,我没听出什么问题,从逻辑上来看,陆也不像是那么严重的病例。”
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乔蒂快速补充道:“我后天回来,到时候亲自评估。正好你那时的药物检测报告也该出来了。”
“好的。”白昊英顺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发动汽车,钥匙拧动的瞬间却忽然想起,陆痕钦刚才在自己的劝说下这段时间要出去散个心。
这么说,跟乔蒂的面诊大概又要往后推迟了。
白昊英皱了皱眉,很快又想着,先去查查这药吧,这药要是没问题,那应该只是自己往“最坏的可能性”考量了。
引擎轰鸣声中,他踩下油门。
另一边,房子内。
客厅重归寂静,但闵丰羽居然还在。
陆痕钦站在茶几旁,一手插在兜里,微微俯身,将那只空药盒的衬里打开。
暗格下排着七支药水。
他一支一支地取药,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清点棋盘上的棋子。
“辛苦了。”陆痕钦将重新组装好的空盒递给闵丰羽,声音温润如玉,在对方接过药盒时轻轻拍了拍肩膀以示赞赏。
“没有的事。”闵丰羽站得笔直,“那我先回去了。”
待玄关传来轻微的关门声,陆痕钦才漫不经心地将药剂在掌心排开。玻璃管相互碰撞,发出水晶般清脆的声响。
他垂眸端详片刻,突然低笑一声。
满意的,愉悦的,镇定的,带着某种病态扭曲的偏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