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圆难免有点同情他,又想起曾经逝去母亲后的自己,哪怕时间不断向前,她依然会偶尔在夜深梦醒时,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是做噩梦了吧。
虞圆俯身上前,轻轻摸了一下人类的脸,明明是人,体温却比她这只灵兽还低。
看上去情况还好,但也不太好。
虞圆脑袋疼。
她隐约觉得自己要有个大麻烦了。
自己都自身难保,现在却还要多养一个人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养个人又哪里会那么容易。
原本初心是好的,想救人,可他这样脆弱,看起来稍不留神就会死去。
她得做点什么。
虞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思索着她或许该在明天天亮后做什么,该给人类找点东西让他暖和起来……
他伤的这么重,要不要吃药?
还有食物。
重伤的人类也是要吃饭的,她自己倒是扛得住饿,但是受了伤不吃饭,他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算了,好困。
等天亮了再细细想吧。
小兽的安抚似乎起了成效,魔气缓慢收束,人类也不再挣扎,胸膛内心脏平稳跳动,一切又归于平静。
圆月依旧。
聒噪空想了一通的虞圆又饿又困,她挪挪身子,蹭了蹭,最后埋进人类算得上温度最高的颈间睡着了。
石像依然躺倒在门口的位置。
它虽碎裂不堪,但此时此刻被月光柔柔地照着,却也映出面上的一片无悲无喜,好似悲悯地看着世人。
石像沾了水,缝隙中逐渐有草尖探出了头。
许是被风吹进来的种子,连绵无情的雨,竟催发其生出新芽,这明明是慌乱又可怕的一个夜晚,却也带来了新生的意味。
姬无妄一夜未眠。
太奇怪了。
柔软干净的毛团,贴紧了最脆弱易受伤的脖颈,连呼吸起伏都那样清晰可闻。她的心跳得十分平稳,带着新鲜生命的生机勃勃,是令他厌恶的感觉。
绒毛蹭到皮肤,勾起他的焦躁,带着点说不出的痒意。
可又那么安静,那么柔软,相比之下,乱冲乱撞狂吼着的魔气带来的疼痛,似乎都不明显了。
没有血,没有辱骂。
什么都没有的平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虞圆这次睡的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再沉睡时,属于人的记忆和狸猫的记忆不断交错在眼前快速闪动。
人的记忆像水一样流淌消失。
虞圆看到了许许多多和她长相相似的福狸,它们在烈日下朝虞圆挥着手,大声说了什么,声音被模糊,她只看得见它们离去的背影。
而后,当画面转黑,又亮起来时,虞圆浑身都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