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哈巴狗。
小屁孩叽叽喳喳兴奋地围着盛恪喊。
傅渊逸下意识地去看盛恪,盛恪脸上没什么表情,捏着推车的手却已经攥得青筋鼓胀。
傅渊逸往后错了一步,站到盛恪的身后。
“诶,小毅,你怎么能这么叫人呢?人家现在被富贵人家捡回去了,身价不一样了。见到我们扭头就走,看不上我们了。”
盛恪闭了闭眼,而后松开握紧的拳,转身,低哑喊道:“大姑。”
傅渊逸跟着转过来,便是挡在盛恪前面了。
对面的女人习惯性地微仰着下巴,是一种极度自傲的姿态,眼神犀利地在傅渊逸身上审视一番,又跳去看盛恪。
傅渊逸也在打量她。女人穿着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里头是件酒红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搭着厚重的黑色棉裤,脚上踩着一双棕色雪地靴。
沉闷又平庸。
脸上没有妆容,暗沉的皮肤加上盘起的发髻,让她看上去有四五十。
傅渊逸以为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妇,可开口却是尖酸刻薄到了极致。
“诶,你说这人真得靠打扮。再脏的流浪狗捡回去洗洗干净,也能整出个人模人样来。”
她好像只蜘蛛。傅渊逸想。
黑色的,让人头皮发麻的长足似是又细又长的毒针,一根根地扎过来。
令人恶心。
女人走过来,在盛恪他们的购物车里翻了翻,“啧,以前在我们那白吃白住真委屈你了。现在都吃上三百多的牛排了。”
“真是不一样了啊。上档次了。”
“小毅过来。”女人扶着儿子的肩,“来看看,还认得出么?以前在你房门口偷鸡摸狗的人,现在摇身一变成凤凰了。根本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赖在我家的。”
“所以说啊,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改不掉骨子里烂,也想不到别人为他付出了多少。”
傅渊逸担心地看向盛恪,发现盛恪好似根本没在听,眉眼低垂着在看他牵着他衣袖的手。
同一时间,那个叫小毅的孩子突然一指盛恪的鞋,“妈!他穿的鞋两千六!我都没有!!!”
“别喊了。都说了人家现在扒上有钱人家了,能和我们一样吗?我们老实人,本本分分过日子,哪里比得过呀?”
“大姑。”盛恪倏尔抬眸,一双冷眼压着极低的气压,“你说我可以,别带别人。”
“哎哟,这就护上主了?”女人说着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直不喜欢盛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他觉得盛恪太过阴沉,性格里的冷只是隐而不发。
实际上他虚伪又自私。
因为需要一个栖身之所,所以忍受一切的屈辱、责打,把自己的存在边缘化。
她从来不相信盛恪会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但他却能克制自己的本性,装出那一副能被拿捏的模样,这放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难道不够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