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电流的微音在滋滋作响。
徐若羽能想象到薛景寒此刻的表情——深邃的眼眸低垂,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薄唇紧抿,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死死压抑在那副完美的冷硬面具之下。
终于,薛景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近乎虔诚:“这就是我原本的打算。”
徐若羽瞳孔猛地一缩。
“我比您更害怕惊扰到他。”
薛景寒的声音里第一次泄露出近乎脆弱的颤音。
那是一个压抑了十年,终于看到一丝渺茫希望却又害怕是镜花水月的人才会有的惶恐。
“我不敢问,不敢逼他……我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我可以承受得起的,更怕……把他再次吓跑。”
“我能做的只是等,”薛景寒的声音恢复了平缓,语气分外沉重,“等他愿意回头,愿意再看我一眼……在此之前我会守好我的界限,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您的。”
“记住你说的话,景寒。”
徐若羽的声音依旧冷硬,但紧绷的神经却微微放松了些,“照顾好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少了一根头发丝……”
“您放心。”
薛景寒的语气斩钉截铁,“他在我身边只会比在您身边更安全,阎九剩下的爪牙,还有星辰TV那边的跳梁小丑我会处理干净……”
“您安心养病,我会定期让韩炘向您汇报他的情况。”
“好。”
现在人在国外手伸不过去,徐若羽不愿与他多说,只应了一声他交代好好休息的关切便切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缓缓放回床头柜,指尖冰凉,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以及外面走廊上叶耀和护士低低的交谈声。
窗外的加州阳光依旧明媚灿烂,但徐若羽的心却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熙哥……你现在,在做什么?
薛景寒他真的能忍住吗?
他疲惫地闭上眼,身体依旧虚弱,但思绪却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汹涌未平。
自已必须尽快好起来,必须快点回到A市。
在那之前他只能寄希望于薛景寒的承诺和这厮在某人面前那不堪一击的自制力。
以及……祈祷熙哥,希望他暂时不会主动走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深不见底的漩涡。
……
华国,A市,熙和集团环形主楼。
薛景寒独自站在顶层办公室的巨大落地窗前,垂眸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
那双仿佛揉碎了星光的眼中翻涌着痛苦、渴望、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被强行压抑的执念。
“熙哥……”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手机屏幕上——那是韩炘刚刚发来的照片。
躺在迈巴赫后座座椅上安逸地流着口水睡觉的那位,正是他失而复得、却又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他答应徐若羽的,他会做到。
等待……
这种等待是如此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烈火上煎熬。
薛景寒抿唇,目光热切。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他真的好想,好想在他所掌握的无人可见的阴影里,用尽一切见不得光的手段……让那片月光只能笼罩在他自已的领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