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濯灵喝完药,李盈满意地揩去她嘴角的汤汁,塞了个蜜饯进去。
她蹙着眉,“要喝到什么时候?”
他抚上她的小腹,“泊容知道的,不是吗?”
“我不想生孩子。”
他下颌角动了动,“是不想生,还是不想和我生?”
“都不想。”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繁衍子嗣乃天经地义之事。”
她无奈道:“你要繁衍子嗣,何必盯着我?你又不是没孩子,后宫还有那么多女人。”
“可你没有孩子。”
“我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孩子,此事和你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说得轻飘飘,眼睛里迸出点点寒星,“生,与我日日同眠,死,神位上冠着我给的封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赵濯灵已经死了,你是贵妃赵氏。”
她收回视线,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一刻都不想和他待在一处,遂急切地起身,挥开帷帐,走进内室。
李盈快步跟上来,从后面箍住她的双臂和腰身,“别生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恕进京述职,明日京郊围猎,你随我一起去,可好?”
她一怔,“绍达兄进京了?”
“绍达兄?叫得可真亲热。”
“我与他,还有先帝,十年前在扬州结拜为异性兄妹,你又不是不知,”说着,胳膊肘朝后猛抵了几下,“快放开我!”
他拉着她的手把玩,在耳边哄道:“唤我一声‘郎君’,我就放开。”
“你我又非夫妇,不觉得可笑吗?”
李盈朗笑,“别急,待产下孩儿,无论男女,我必封你为后。”
赵濯灵冷笑一声,“帝王之爱,不过如此。后宫人人妒我,前朝人人恨我,陛下倒得了情深的美名。杨氏父女因我覆灭,崔公因我被贬,陛下当年以我为阶登上皇位时,没想到我还有今日这等妙用吧?我为陛下除去心头之患,陛下怎么连后位都舍不得赏给我这个宠妃呢?还非要等我产子?陛下人尽其用的本事可谓一流。”
李盈松开手,笑意一点点流失。
赵濯灵拍了拍双袖,悠哉道:“先帝近臣中,除了我和崔公,贺皎和周奭皆已为陛下所用,如今只剩下卢相和萧恕,这二人一个是宰相,一个是驻守辽东丶累立战功的大将,陛下又想借我之手,除去谁呢?”
她摊开素白双掌,继续道:“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如此,绍达兄虽然是我和先帝的结拜兄长,但他更是心慕名利且审时度势之人,如今这天下是陛下的,他自会效忠该效忠之人。”
李盈泠然一笑,“这么关心萧恕的命,这就开始帮他说话了?”
她收回手,背在腰后,淡然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早该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不敢说丶不能说的,今日索性开诚布公地与陛下谈谈。”
他看着春阳中的女子,微尘在她面前飞舞,虽然盛装冶丽,气质却凌然自清,让他想起同在紫宸殿议政的时光。
“说说看。”
“杨公乃崇宣帝少时伴读丶肱骨近臣,却与永定帝无甚过往,其嫡女经崇宣帝指婚嫁予陛下,但杨氏从未以外戚自尊,反而一直低调行事,陛下为何非要将杨家逐出后宫和朝堂?”
李盈的神情诡谲变幻,半晌挤出几个字:“你猜猜。”
“我虽不知具体缘由,但必与崔公有关。杨家出京后,崔公惶然,他助我出宫,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忽然一笑,“想必,他二人手中掌握着什么陛下忌惮之物吧?”
李盈缓缓上前笑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是吗?那陛下不如废我为庶人,把我驱出宫城,免得看我心烦。”
他大笑,“我还没说完,除了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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