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美眸中寒光一闪,冷哼道:“我才知他得罪了白白,恨不得立时将其弄死,还收哪门子徒?”
沈青侧头看她,表情淡淡:“少宗主的修为,还是没有寸进吗?”
苏红闻声不答,只是娇艳的面容上那几分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心疼,到底说出了答案。
沈青转回头,目光平静地望向身前无尽的海面,沉默片刻后,话锋忽然一转:“你刚出关不久,怕是不知,奎洲那‘望海楼’的老鬼,已经坐化了罢。”
苏红一惊,愕然看向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闭关后的第三月。”
“那老鬼比宗主大不了几岁,同是元婴巅峰,自仙末时期便与宗主相识,一路行来,二人倒也算得上是知己。”沈青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后,眼含深意地朝苏红看去,“你此次出关,有没有发觉,宗主似乎……有些变了?”
苏红指尖微微一颤。
听闻沈青此言,她一直深藏在心中的不安竟是在此时再度浮出水面——昨日林无涯向她下达命令时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竟藏着一抹令人心悸的、近乎疯狂的赤红。想到这里,她抿紧红唇,却依旧不语。
“薄灯宗虽已入妖魔道,”沈青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可本宗修炼心法,依旧传承自正道,并未使心彻底堕化。但宗主自老鬼身死以后,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他顿了顿,见苏红身形微顿,目中闪过一抹迟疑,终于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此行真的有用吗——献祭人牲,开启云山秘藏后,当真就能够改写本宗的命运?若届时我们找来的这少年不足以见效,宗主他。。。。。。”
“够了!”
此言一出,身旁女子竟骤然开口将他打断,如同被触及了某根紧绷的弦般,艳丽的脸上浮现深重的怒意,“沈长老,宗主之令,你我岂敢置喙?还望慎言,此事休要再提!”
语落,她竟是猛地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原地留下沈青一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深难辨。
尔后,一阵叹息般的声音响起——
“你难道不知,还有一人,也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么?”
*
阴暗潮湿的底舱里,浓重的药味与绝望在污浊的空气中交织。木板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在死寂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众多药人蜷缩在角落,大多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被关押在地牢中多年,一朝重见天日,他们还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黎明,能够摆脱日复一日的试药折磨,怎知就在他们被带出地牢时,那恶魔般的看守竟残忍地告知了他们接下来的命运——被投入妖海,成为大妖的口粮,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在这片黑暗中,不断有压抑的、近乎无声的啜泣响起。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之中,角落里的少年却显得格格不入。
晏不见赤裸上身,盘膝而坐,沉重的手铐脚镣仿佛对他毫无影响,他闭目凝神,呼吸悠长平稳,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气流流转不息,将底舱的污浊与阴寒隔绝在外。
在那一片死寂的哀默中,他如同蒙尘的璞玉,整个人冷静异常,仿佛即将奔赴绝境的并非他自己。
晏不见深深呼出一口气,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自其眼底闪过——
他不会死的,他坚信。
*
两日后的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海浪轻拍船舷的呜咽。大船破开浓重的夜色,缓缓驶入一处灯火阑珊的港口小镇——云霓镇。
此处是通往西海深处的重要补给点,即便是深夜,码头上依旧可见零星人影与停泊的船舶轮廓,为沉寂的夜平添几分喧嚣的余韵。
薄灯宗一行人需要在此稍作休整,以补充物资。
船舱内原本正在酣眠的林一白,竟在船身停稳靠岸、发出一声沉闷撞击的瞬间,蓦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下一刻,她眼中初醒的迷蒙便迅速被一丝错愕与深深的无奈取代。
她的身体竟又一次不受自己控制,双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自顾自地挪下床榻,落地无声,却步步坚定地朝着房门走去。
——得,狗比系统又开始强行托管了!
林一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具“主动”行动的身体,内心一片麻木,已经懒得挣扎了。
她几乎快要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操控”了。
。。。。。。毁灭吧,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