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的婚期定在五月庚寅,这是个好日子,同样是这日,吴越国国主,献其两浙诸州,归朝于大楚。
繁华街巷,锣鼓喧天。永宁侯府早早铺开了十里红妆,按照礼制,亲王完成告庙仪式后,会在黄昏率仪仗队前往女家,这是皇室迎娶正妻王妃的仪制。
管理街道的水路,拿着金银水桶,用力将水泼洒在西京御街之上。
庞大的宫廷乐队吹奏卤簿乐,一路鸣响开道,仪仗班扛着龙旗凤旗,并打折幡幢伞扇,携着大量内侍、王府属官、礼官陪同,后缀着披甲执锐的长长一条护卫队,浩浩荡荡朝永宁侯府去。
迎亲的亲王头戴远游冠,身着朱明衣,腰系金玉带,率马而来。
由朱雀大街到春明门大街,两条西京主干要道,被围观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苏晚月戴着九翚四凤冠,身着深青褕翟,手持团扇,拜别父母祖祠。及至看见来迎亲王时,苏晚月脸色微变。
“怎地是他来?”
丫鬟翠浓以及朝廷新拨侍婢青颜如今被她选为贴身侍婢,如今跟在她身后一路疾步,拖举着苏晚月长长的深衣下摆拖尾。
翠浓小声道:“县主,靖王他还病着没法来,自然由昭阳王代迎了。”
“我若记得没错,靖王,可是有个亲弟。”苏晚月面上微有不悦,大好的日子赶上萧景渊,真的晦气到家了。
代迎亲王萧景渊:“……”他又不是聋子,只好站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兴元尹如今因过被官家下令省愆,不得出门。”萧景渊深深反思了下,自认为今日并没有招惹苏晚月。
说完,只看见深青曳地拖尾的一角,转过了照壁。
竟是分毫没给面子。
萧景渊心中气闷,随即跟出去。
待苏晚月上了厌翟车,昭阳王勒马绕到车驾旁,隔着帷幕低声问。
“你从永宁侯那要了二十个军士充入自己卫队?还把官家发来的兵打回去了?”
苏晚月脸色冰冷:“我身为永宁侯府嫡长女,文安县主,且又是靖王正儿八经的王妃,本就有持私卫的资格,怎么,昭阳王有异议?”
“他们是军士怎能给你做私卫,这不合规矩,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鲁莽,此事我压了下来,给你留了十个走了正经手续,官家拨来的人,万不可少。”萧景渊居然还十分认真的与她解释,苏晚月一听,气笑了。
“不合规矩?难道比如今叔叔代兄长迎亲,与嫂嫂并驾齐驱更合规矩的吗?昭阳王殿下,你是不是糊涂了,今日是你代迎亲,可不是你迎亲,我是你嫂嫂,我的仪仗队,轮不到你置喙!”
萧景渊被她说的满脸通红,灰溜溜的一夹马腹,向前去了。
苏晚月气的胸膛起伏,险些没有绷住倒在车厢壁。
与前世相似又如何,终归她今生嫁的是靖王,萧景渊这个畜生,以为前世自己嫁给了他,便终生是他的所有物,可以随意处置干涉吗?她早就知道这个萧景渊也是重生而来,从他不同于前世,大张旗鼓将苏清瑶迎回永宁侯府便看出来了!
天色已晚,仪仗队中点燃火炬、灯笼,在恢弘朱雀大街上,将道路两旁花灯辉映得失了色彩,乐声飘扬,旌旗摇摆,如同一条璀璨的光龙,飞腾在宏伟的西京城上。
重重叠叠飞扬的彩帷摆动间,偶有露出半星风采,苏晚月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那时,也是这样一条长龙。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望着前方的夫郎,憧憬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