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一定小心,不让别人发现!”
担心南竹不信,鹿怀舒还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我发誓!要是我不守信就让我一辈子······”
鹿怀舒话还没说完,南竹一下子跳脚,急忙捂住鹿怀舒的嘴巴:“小姐别乱说!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快呸呸呸!”
“哎呀好好好。”鹿怀舒依言照做。
南竹无奈看着兴致冲冲换衣裳的鹿怀舒,惆怅地叹了口气,自家小姐是怎么了?从前不是很稳重的嘛,怎么越长大越小孩子气了?
想起近来鹿怀舒的表现,南竹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自己每天就是在带孩子!
###
寒夜街巷空寂,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檐角风灯摇曳,将枯枝的影子拉得细长,在斑驳的粉墙上颤如鬼爪。远处更夫梆声几响,惊起几声犬吠,旋即又被浓稠的夜色吞没。
纪府位于青石街,府邸占了一整条街,光修缮宅子的银子就够普通百姓花好几年了。更别提其內珍藏的各类奇花异草、珠玉宝石,更是价值连城。
是以世人常言:纪丞少用一顿膳,京城难民变富商;纪丞轻启库房门,大虞城城是京都。
纪府门口,小厮正靠柱子打着盹,突然被人猛戳几下胳膊。他条件反射般站直身体,手胡乱抹了几下擦掉口水,双目惺忪地望向来人。
搅他清梦的是个乞丐。身披一件磨得发白的粗麻破袄,袖口处绽出灰败的棉絮,如枯死的草茎般支棱着。下身的裤腿沾满泥浆,每走一步都发出簌簌的摩擦声,脚上汲着一双破棉鞋,脚趾头还在外头露着。
乱发间隐约可见半张抹了煤灰的脸,唯独那双眼睛清亮得惊人,在黑夜里灼灼生光。
小厮顿时怒从心中来,一个臭乞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作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真是有病!
他满腹牢骚就要骂出来,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管家的吩咐:大人喜静,不愿被打扰。凡是遇到上门乞讨的,拿几两银子和两件破棉袄打发走便是,勿在门口争执。
小厮翻个白眼,不耐烦地伸手猛戳乞丐的肩膀,推得她一个踉跄,抱怨道:“上门讨钱也不寻个好时间,真是穷疯了!等着吧!”说罢转身就往府里走。
乞丐慌忙上前,伸手拽住小厮的袖子:“不是不是。”
“干嘛?!”小厮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用力抽回手臂,心疼地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这身衣裳可是他前几日新做的,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本来睡觉被吵醒就烦,如今这个乞丐还这般没眼色,小厮越想越恼火,扬起手就想抽她。乞丐害怕地缩缩身子,双手快速护住头部,眼睛从两条胳膊之间的小缝隙里露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乞丐防护的动作十分娴熟,一瞧就知是被打怕了。小厮有些于心不忍,何苦为难人家呢?他慢慢伸手拉住乞丐的胳膊,将他拽到避风的屋檐下:“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闻言乞丐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颤抖地捧到小厮面前,低声解释道:“我不是来讨钱的。我是纪大人的远房亲戚,家里人都没了,万般无奈之下才赶来京城投奔他的。劳烦您行行好,让我见见纪大人吧。”
我们大人的远房亲戚?小厮半信半疑地接过乞丐手中的玉佩,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端详起来。
那玉佩通体莹润如凝脂,触手生温,雕工更是精妙绝伦——蟠龙纹理纤毫毕现,龙目处嵌着两粒芥子大小的东海明珠,灯光下流转着七彩晕光。
即使他不懂行,也能看出此玉佩价值不菲。
不过他从没听说过大人还有什么亲戚尚在人世啊。小厮咬着嘴唇,抬眸瞄了眼面前呲着牙傻乐的乞丐,满心疑虑地想到。
可若是假的,她意欲何为?刺杀?小厮摸着下巴,上下扫了眼乞丐单薄如纸的身躯,点点头想到:这样的我们家大人一拳能打十个。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小厮苦恼地挠挠头发,干脆道:“你且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报一下。”
乞丐双眼蓦地一亮,连连道谢,殷切地注视着小厮远去的身影。
直到亲眼看着小厮进门,鹿怀舒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她冻得龇牙咧嘴,一边尽力将脚趾缩进鞋子里一边裹了裹漏风的棉袄,在门口小步跑来跑去,意图让身上暖和些。
等了半晌还不见人影,鹿怀舒吸吸鼻子,为了见纪不楼一面她容易嘛?!
因着不可暴露身份,所以她不能光明正大地过来。本打算偷偷翻墙进去,可纪不楼多年来遭无数次刺杀,府内外全是暗卫机关,恐怕她还没上墙就被打成筛子了。装作普通百姓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只能出此下策。
鹿怀舒哈口热气搓着动到没知觉的手,小厮肯定不会直接去找纪不楼,但只要他告诉管家就成。下聘那日纪忠见过她,应该能认出来。
“就是她?”
身后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声响起,鹿怀舒回头,瞧见纪忠正满脸戒备,边和小厮低语边往这边走来。一只手背在身后,恐藏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