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骨含微结结巴巴回了柏姜,低着头回了褚绍身边,一张娃娃脸憋的通红。
“主上要属下查的东西,属下都查清楚了。”
“说。”
“我们离京时,朱恽任护军将军,掌管京师四方驻军,后建武帝时朱恽、侯淑、齐芝恒等联手弹劾宋阿濡,武帝偏信宋阿濡,朱恽被指谋反,全家二百四十口人流放北疆,孙淮勾结宋阿濡顶了这护军大将军的差事,四中郎将中要么是孙家人,要么是巴结宋阿濡的。”
褚绍点点头:“嗯,后来我还打听过朱老将军的下落,可惜到现在还杳无音讯。从雍州带回来那三百人怎么样了?”
“已经到并州了,不日便可抵京。”
“叫他们不要声张,在京畿安稳落脚,等我调令。”
“是。”含微说完便安静地侍立在一旁,褚绍打偏门出了漪影寮,回望一眼柏姜安静的窗子,继续问:
“这就没了?”
“哦,另外,废……废太子的旨意下来时,主上正在东郊替先帝祭天,只看宫里的值档,当晚是没有人进出过先帝的寝殿的。当年的宫人死的死,没的没,属下无能,没能找到活口。”
“无妨,我既已回了铜城,时间还长的很,慢慢查,我在北疆蹉跎了五年,不差这一时。”
“是,那属下先告退。”
“……等等。”
含微疑惑地回过头:“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柏……太后,这些年都在京城呆着吗?”
纥骨含微茫然地眨眨眼,回忆片刻,答道:
“和从前的消息一样,都在铜城。建元帝驾崩后,太后娘娘在后宫蛰伏数年。好像有几次去京畿祭祀时出过乱子,不过都已经平息了,太后安然无恙。”
褚绍没答话,只是看着铜城夜色中虚空的一点,半响朝纥骨含微摆了摆手:“去吧。”
隔日晌午,柏姜到时,褚绍正站在院门旁一株老梅底下。
门扇一关一合,扰得老梅枝干惊颤起来,“簌簌”落了褚绍一肩头的雪,褚绍回身,露出那日灵禅寺后山重见时易容出的那张脸。
“看我做什么?”
“你……”柏姜看他心情颇不错的模样愈加疑惑:“你愿意帮我?你怎得突然就转了性子?”
褚绍打下肩头的雪珠:“娘娘想让臣回心转意吗?”
柏姜不言语,走上前与褚绍一同站在门口,低眉垂眼的样子,真像个头回来办事的小谒者。
不多时,巷子口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应该就是昨日那男人。
那人虎着脸推车走到他二人面前,掀起耷拉着的眼皮打量片刻,忽然手一挥,一股莫名的辣味涌进柏姜鼻腔,不等她咳出声便觉双腿一软,那男人扛起她径直扔进车上如同棺材一般大的木箱里,柏姜只来得及看一眼日头,便再也抑制不住睡意,昏昏地晕过去。
很颠、很晃,身上还仿佛压着什么东西,硌得她肋骨疼。
身下车轮“嘎”一声停了,柏姜猝不及防,头顶撞到箱壁上,她吃痛,迷迷糊糊间要喊出来,忽地被人狠狠捂住,声音闷在那只大手里。
箱子又矮又窄,也就刚刚好够两个人叠在一起,柏姜眼前一片漆黑,能感受到两个人呼吸挨得很近,热气打在彼此的脸上,她侧脸紧紧贴着褚绍绷紧的手臂——
他什么时候醒的?就一直这么撑在她上边么?
箱子被人从外边劈砍开,柏姜身上蓦地一凉,褚绍侧身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