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裙,坐在妆台前打理头发。早上春桃给她梳的飞天髻早就散了,发钗掉了一地。李承珠索性将头发全拆了,只取了支素雅的木簪,简单地盘了个发髻。镜中的少女眉眼秀气,素簪衬得她气质愈发干净,总算找回了点人样。
正满意地点点头,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小姐,乐府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以后她来不用通报。”李承珠整理着衣袖,随口吩咐道。
“是,小姐。”春桃应声退下,很快就引着乐颖进来了。
少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裙摆上还沾着点尘土,鼻尖沁出细密的薄汗。她一把将一个烫金的帖子拍在桌上,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承珠,你看!我拿到了!一心堂的请帖!”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今天正好赶上一心堂的切磋大会!”
李承珠看着桌上那方请帖,瞳孔微微一缩。请帖用的是上好的洒金宣纸,边缘绣着繁复的云纹,正中“一心堂”三个大字是用朱砂写就,笔力浑厚,透着一股皇家特有的威仪。
这东西她前几日听父亲提起过,说是万金难求,连朝中不少重臣都未必能弄到。
她拿起请帖仔细翻看,确认是真迹无疑,抬眼看向乐颖,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小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请帖若不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花天价从拍卖会上抢来的。李家虽富,却也没到能随意挥霍这等巨款的地步。若乐颖为了带她去一心堂,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这份情谊未免太重了。
对上李承珠清澈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乐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攥紧了衣袖,嘴唇嗫嚅了几下,原本想说的谎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
“承珠,你还记得你救我那次吗?”她抬起头,眼底蒙着层水汽。
李承珠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我是被我皇兄扔在那儿的。”乐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是父皇最疼爱的三公主,皇兄看我不顺眼,就借着带我去‘历练’的名义,用药粉引来魔物,自己贴了传送符跑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他想我死。”
李承珠怔住了,手里的请帖仿佛有千斤重。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少女,实在难以想象她经历过这样的事。
“我回宫那天,父皇狠狠打了皇兄,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乐颖吸了吸鼻子,“所以父皇赐了座宅院给我,让我出来散心。”
难怪乐府里下人稀少,摆设也带着股新添置的生涩感,原来是刚安置不久。李承珠想起萧炎陵那副欠揍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啐了一口——这些皇室子弟,心思怎么就这么歪?
她走上前,轻轻抱住乐颖。少女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软软地靠了过来,把脸埋在她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承珠,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
只是害怕。
未说出口的话,李承珠懂。
她拍了拍乐颖的背,轻声道:“没事,我明白的。”
心里对乐颖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之后,两人便一同上车前往一心堂,路上李承珠还贴心的买了小点心防止乐颖饿了。
乐颖见她递过来的栗子糖,心里甜滋滋的。将糖一口吃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小仓鼠。
李承珠被她逗乐了,两个人笑作一团,后来又聊了些趣事。直到车停,她们才堪堪停下。
下了车,早有打点好的侍从恭恭敬敬的将她们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