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缘浅没应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思。
简教哲看她这样,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拿起盖头,慢吞吞地往自己头上罩。盖头落下来的时候,他还别扭地偏了偏头,好像多不自在似的。
等他盖好,段缘浅走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手温温的,拉着他往外走。简教哲被拉着,脚步有点沉。
但还是被段缘浅一步一步拽着往外挪。盖头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可那拖沓的步子,能看出他有多不乐意。
刚走到院子里,人群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了过来。原本嗡嗡的说话声停了停,接着就响起一阵低低的嬉笑声。
“嘿,还真让咱说着了,赘婿成婚,果然是男人盖盖头啊!”有人故意扬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也有相熟的长辈看着简教哲被盖头遮着的身影,忍不住念叨:“瞧这身段,笔挺结实的,看着就是个能干的小伙子,缘浅这丫头,眼光不差嘛。”
嬉笑声和议论声混在一起,简教哲被盖头闷着,脚步更沉了,手在袖子里悄悄攥成了拳。段缘浅攥紧他的胳膊,脚步没停,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段缘浅领着简教哲进了正屋,条案上并立着两块黑漆牌位,正是她爹娘的灵位,牌位前点着两根红烛,火苗稳稳地跳动着。
她靠近简教哲,低声说道:“委屈简大将军了。”
屋外围着的邻里亲戚都跟了进来,见着那两块牌位,不少人暗暗叹了口气,看向段缘浅的目光多了几分心疼——这孩子,终究是没能让爹娘亲眼看着她成家。
喜娘麻利地递过一对红绸同心结,两人各执一端。她清了清嗓子,扬声唱道:“一拜高堂”
段缘浅深吸一口气,拉着简教哲对着牌位跪下,额头抵着地面时,眼眶悄悄热了。简教哲虽不习惯这般仪式,却也跟着跪得笔直,拜得郑重。
“二拜天地”喜娘话音落,两人转身朝门外拜去,屋外的风卷着些微喧闹飘进来,红绸在两人中间轻轻晃了晃。
“夫妻对拜”最后一声唱喏响起,两人相对弯腰,盖头下的简教哲动作慢了半拍,却终究是低了头。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赞叹,说这新人看着倒也般配。
“礼成——送入洞房”
伴随着这一喊,她和简教哲总算是牵着红绸,被送入一早布置好的新房。
说是新房,却简陋的很。无非就是门窗上贴俩喜字,床上铺着颜色喜庆的床单被褥。
领进门的太太带着花生,红枣从二人头顶撒过,边撒边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些东西砸在身上还是挺疼的,段缘浅笑着摆了摆手,客气的说道:“多谢各位大娘,我夫君有伤在身,经不起大家如此折腾,今天先到这儿吧。”
这时,屋内的会姨给段缘浅使个眼色,示意她掀盖头。
段缘浅猛然想起还有这一茬,拿起一旁的吉秤正打算去掀盖头,手猛然被身边的人抓紧。
简教哲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行……”
段缘浅尴尬的笑了笑,道:“呃,这……这是我们小两口之间的事,不劳各位婶婶费心了。不瞒各位大娘说我夫君脸上有疤,不好看。”
见她如此说,几位大娘也没有再追究此事。
一位大娘恍然大悟:“哦,脸上有疤啊,怪不得入赘。”
段缘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尴尬的笑了笑。
盖头下,简教哲手猛地攥成拳,指骨抵着掌心发白,指缝里沁出细汗。
段缘浅扯了个话题:“今日毕竟是我成亲之日,我还是去见见外面的宾客吧。”
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简教哲,轻声询问道:“你先安心休息,我去去就回。”
简教哲浅浅点了个头。
段缘浅家中现如今已经没有长辈了,又是入赘,也没有几个人过来捧场。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眼见着天色已晚,便陆陆续续的告辞了。
散了席后,段缘浅帮忙着收拾碗筷,却发现门口的桌子上不知是谁放了一个锦盒。
看见是白色包装,段缘浅不由得皱起眉毛,谁那么缺德?成亲之日送白色的东西。
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束茂盛的菊花,段缘浅脸色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