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河村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小风一夜未眠,早早起身做了最后一顿茶棚的活计。灶火噼啪,茶香袅袅,她动作比往日慢了些,像是要把这一切都刻进记忆里。
阿婆摸索着将最后几件衣物打包,嘴里不住地念叨:“风儿,我那把老木梳可带上了?还有床头那个小匣子,里头装着。。。。。。”
“都带上了,阿婆。”小风柔声应着,将蒸好的最后一笼米糕端下来,“您放心,您嘱咐的东西一件没落。”
大黄似乎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不安地在屋里转来转去,时不时蹭蹭小风的腿,发出呜呜的低鸣。
辰时刚到,村口传来马蹄声。小风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抹布掉进了水盆。
裴砚之今日换了一身墨青色常服,比往日更显清俊。他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前一后,前头那辆宽敞舒适,后面那辆载着几个箱笼。
“可都准备好了?”他下马走来,目光扫过小风收拾好的几个包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少得多。
小风点点头,下意识地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都好了。只是。。。。。。”她犹豫地看了眼大黄,“它真的能跟着吗?”
裴砚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正对他龇牙的低吼的大黄,唇角微扬:“自然。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说着,他示意随从将后面那辆马车上的一个笼子搬下来,“特意准备了它的地方。”
那笼子编得精巧,里头铺着软垫,大小正好容得下大黄。
小风这才稍稍安心,转身扶起阿婆:“阿婆,我们该走了。”
阿婆颤巍巍地站起来,浑浊的眼中泛着泪光:“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裴砚之温声道:“老人家放心,若是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小住。”这话说得体贴,小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安置好阿婆上车后,小风站在茶棚前,久久不动。晨光中的茶棚静悄悄的,灶火已熄,桌椅整齐,仿佛只是在等待下一个清晨的热闹。
“舍不得?”裴砚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
小风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京城会有新的开始。”他的声音难得的温和,“我保证。”
小风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茶棚,转身走向马车。大黄不肯进笼子,非要跟在她脚边,她只好抱着它上了车。
马车缓缓启动,驶出小河村。小风掀开车帘,一直望着窗外,直到熟悉的景物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在一处驿站稍作休息。裴砚之亲自端来茶水,递给小风和阿婆。
“趁热喝些水,接下来的路还长。”他说着,很自然地在她们对面坐下。
小风捧着茶碗,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裴公子,我。。。。。。我一直想问,当初你为何要化名阿辞?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砚之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阳光从车窗透进来,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阿辞确实是我的字。”他缓缓道,“家母所取,取自修辞立其诚,意在告诫我言行如一,以诚立世。”他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只是这些年在朝为官,这名号反倒很少用了。”
小风怔怔地看着他:“那。。。。。。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砚之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那玉佩通体莹白,雕着精致的云纹,中间一个“裴”字清晰可见。
“我姓裴,名砚之,字修辞。”他语气平静,“家父是当朝靖安侯,我如今在刑部任职,领侍郎衔。”
小风手中的茶碗差点摔落,幸好裴砚之及时伸手托住。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侯府公子、刑部侍郎。。。。。。这些身份对她而言,简直如同戏文里的人物。她想起自己曾经让这位贵公子睡柴房、喝粗茶、吃最简单的农家菜,甚至还。。。。。。
“你。。。。。。你为何不早说?”她的声音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