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微顿,她的眼神陡然锐利,带着恨意地拔高声音,
“……还是诸位,先葬了这人间!”
所过之处,人群退避着让出一条通往通往无尽血火深渊的……路。光晕将每一张脸庞都映得阴晴不定,空气中还弥漫着灵力余波。
登上高位后殷九昭慵懒地斜倚着朱椅,唇角勾着讥诮望向白衣染血的云别尘,静静等着他会如何狡辩。
“妖女!休得胡言乱语,污蔑魁首清誉!”站在合欢宗长老队列首位的老者率先出声。须发皆张,面容威严,正是合欢宗大长老——殷虚空,论辈分还是殷九昭的族叔。
此刻,他脸上满是惊怒与“痛心疾首”,飞快上前一步,走到殷九昭的面前。
“殷九昭!今日葬欢大典,本就是你为宗门自愿献祭道骨。魁首大人心怀大义,忍痛成全,更是不惜损耗自身,只为不负你遗志!”
殷虚空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义”试图压下殿内所有惊疑的窃窃私语。
“如今你不知用了何等邪魔手段,诈死还魂,更以邪阵毁坏宗门圣物白玉棺,扰乱大典!此等行径,与叛宗何异?与魔道何异?!”
他越说越激动,周身元婴后期的威压隐隐鼓荡,试图以势压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向魁首请罪,向满殿同道谢罪!否则,休怪老夫清理门户,大义灭亲!”
说罢便想伸手将其从朱椅上拉下来,殷九昭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微微后仰躲了过去,慵懒开口“清理门户?大义灭亲?”
殿内的修士也是沉默不语,却都默默地将护身罡气挡在身前,生怕会殃及池鱼。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棺椁碎片。
其中一片巴掌大的弧形碎片恰好落在她染血的赤足旁。碎片内里光滑如镜映着摇曳的灯光和她自己苍白的倒影。
那是幻情镜的碎片。
云别尘赠她的定情信物,但被他一同嵌入了这具为她准备的棺椁内壁。
她唇角带着一种玩味,淡淡开口,“大长老,不防猜猜你我谁先大义灭亲。”
在殷虚空的注视下,殷九昭弯下了腰,透着漫不经心的风情。
她的腕骨嶙峋,指腹血肉模糊,可如同拈花般轻轻拈起了那片锋利的幻情镜碎片。
殷虚空不禁后退了几步,不再出声,似乎被她的话怔了一下,随后又大叫,“放肆!”
然而殷九昭的指尖摩挲着光滑的镜面,目光始终落在手中那片镜片上,。
浓密的眼睫低垂,“大长老……”声音压过了殿内所有的杂音,“方才……”
她抬起眼懒洋洋地落在了殷虚空那张涨红的脸上。
“……似乎也站在本座的棺材旁,”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可还舒服?”
殷虚空被这轻描淡写的质问噎住,邪火直冲脑门,他方才为了靠近云别尘,确实站在了那具白玉棺椁旁侧。
不等他暴怒出声,殷九昭拈着镜片的指尖极其随意地朝着殷虚空的方向轻轻一甩。
快到元婴修士的神念都几乎无法捕捉,一道刺耳的裂帛之声就响起了。
一道流光自殷九昭拂袖的指尖迸射而出。殷虚空的护体灵光在那道流光面前应声而破。
紧接着他身上那件象征着长老威严的紫绶法袍自右肩至左肋被平滑地切开一道裂口。
切口边缘没有一丝毛边,内里的中衣也被轻易割裂,露出下方的皮肉。
一道血线瞬间浮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
殷虚空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向后猛退数步,低头看着胸前焦黑的伤口,感受到了阴冷孽力。
整个葬欢殿,所有倒吸冷气的声音都被死死扼在了喉咙里。轻描淡写的一甩,元婴后期大长老衣袍尽裂身受诡异孽伤。
他们看向殷九昭的目光带着忌惮,这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宗主,重伤濒死之躯,竟还有如此恐怖诡异的手段?
殷九昭眼尾弯如新月,袖中却滑出三根情丝,殷虚空便狠狠掼入棺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殷九昭立刻飞身过去,垂眸俯视时碎发扫过那点含情痣,艳得刺目。只见他冠冕歪斜,长发散乱,紫袍沾满了尘土与他自己喷溅出的血迹。
“贱人!你敢动我?!”殷虚空撞上她的眸子,在棺底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殷九昭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微微俯下身,指尖轻轻点在了棺沿上。
声音低哑得如同叹息“看来……本座的棺材,睡着并不怎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