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最后几页是历史档案的扫描件,其中一页附上了几张像素不高的照片,记录着林听的成长。
乔韫的眼神扫过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排穿着统一白色无袖连体服的孩子,高矮不一,但都异常瘦小,像一群营养不良的小萝卜头。
他们的胸口上,都贴着一个醒目的黑色编号贴。
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注释:
谛听一期实验体(1-10号)首次群体暴露适应性测试。
--归档日期:XXXX。XX。XX。
乔韫的指尖划过那排小小的身影,在编号“六”上微顿,最终停在“九”上。
仅停留一瞬,便迅速滑走,将纸页翻到下一张。
乔韫试图记住更多与九号,不,与林听相关的信息,药效却在此时上涌,像一股不容抗拒的潮水,迅速淹没了她的大脑。
沉重的疲惫从乔韫骨缝里钻出来,拉扯着她的眼皮。
乔韫的身体不断放松,渐渐陷进沙发,那份摊开的报告从她逐渐无力的手里脱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照片上幼小的林听,面朝下,被黑暗吞噬。
翌日上午八点五十九分,乔韫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基地负二层。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但精神尚可,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江城子与小莫早在会议室恭候她大驾,下座还有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穿着白大褂,无一例外,均为实验员。
“早啊,几位。”
乔韫懒洋洋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会议桌旁,拉开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椅子发出一声淡淡的“吱呀”。
“江组长,下回体谅体谅我吧。我家在城北犄角旮旯,基地在南边荒郊野岭,横跨整整三个区,早高峰更是堵得跟便秘似的。我凌晨四点就要爬起来赶路,就为了九点能来这儿给您请安。知道的以为我来开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赶着投胎呢。”
乔韫揉着太阳穴,毫不掩饰地抱怨着。
江城子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瞥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非常时期,非常安排。你看起来精神不错,还能贫嘴——报告看了吧?”
“托您的福,看了点,睡得更香了。”
乔韫将报告往桌上一扔,意有所指。
“组织对我的‘关怀’可真是无微不至。”
江城子没接话茬,直接说:“你那完全没计划样的‘计划’被批准了,恭喜。”
乔韫:……
话里的挖苦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照你这说法……莫非不是你批的?”
“嗯,不是我。”江城子平静地抛出一颗炸弹,“是‘那位’直接批的。”
乔韫脸上的散漫瞬间凝固了一下。
“那位”?
她虽然在组织摸爬滚打多年,也无法接触到除江城子以外的上级。
江城子之上,有多少层级,又有多少人,她一概不知。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
乔韫甚至敢大胆猜测,连江城子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