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割开天际,将长庚路旁疯长的野草染上金色。
乔韫刹住那辆破旧的小电驴时,一眼就看到了公墓深处的身影。
她屏住气息,停好车,朝那个身影走去。
林听站在一片墓碑之间,面前,一块显然是新挪来的粗糙石料勉强立着,形状歪扭,棱角狰狞。
那上面,深红的字迹尚未干透,正沿着粗粝的石纹缓慢地向下爬行——“慈母林照之墓”。
那红色太刺眼,太粘稠,根本不是颜料。
乔韫的目光顺着那血色向下滑,落在林听垂在身侧的手上。
指尖一片狼藉,皮肉翻卷,暗红的血珠正一颗颗砸进他脚下的泥土里。
这傻子……用手指在石板上刻字?
乔韫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挨着那块染血的石碑站定。
“你找到我了。”林听的声音响起来。
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那几个血字上。
乔韫也没看他,而是将视线扫过周围的旧碑。
“你如果真想走,”她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就不会给我留下线索,在这儿等我找来。”
林听的身体绷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松懈下去,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重负。他没回答乔韫的话,只是指了下血字墓碑,默默自语:“从角落里找到的……就这块石料还算完整。”他顿了顿,又道:“这是我妈。我想,总得有个地方,写上她的名字。”
乔韫没再说话。
她半蹲下来,将帆布包放在脚边,从里面翻出几片独立包装的酒精棉片。然后,她伸出手,径直握住了林听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腕。
林听下意识往回一缩,显出几分惊惶。
乔韫的手却像铁钳,骤然收紧,将他拽了回来。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抬手、落下,将酒精棉片直接按在了林听血肉模糊的指腹上。
“嘶——”酒精渗入伤口,刺痛袭来,林听不由得倒吸冷气。
“忍着。”
“……好。”
乔韫神情专注,将棉片仔细地擦拭过每一道翻开的皮肉,带走凝结的血块和嵌入的石屑。
“你的头看着不怎么疼了。”
林听没想到乔韫的话头转得这么快,但经她提醒,林听才注意到,自己的头确实没那么疼了,只是太阳穴一突一突,仍传递着隐约的钝痛。
“可能是因为这边人少。”
“你估算过自己的读心范围吗?”
“大约……十米?”
“垂直方向也能读心?”
“对。”
难怪天天头疼。
乔韫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