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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1页)

陈青禾看着地上那对父子,男人佝偻着背,像被生活的重担压垮的枯草,孩子瘦小单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茫然无措的惊恐。

那口她刚拼装起来的松木棺材,静静地停在他们身后,粗糙的木纹在油灯下显得格外简陋。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直起身,走到墙角堆放木料的地方,那里有几块颜色稍深、纹理细密些的松木板,是她之前特意挑出来,试着仿黄花梨木纹的料子。

她蹲下身,手指在那些木板上缓缓抚过。

紧接着,走到那口新成的松木棺材旁,棺材表面还带着雨水冲刷的痕迹,木纹清晰可见,但确实粗糙寒酸,她伸出手指,在棺盖边缘一处不太平整的位置用力按了按。

“柱子。”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铺子里压抑的呜咽声瞬间停住。

“去拿我调好的那罐深色桐油,还有砂纸、蜡块。”

柱子连忙跑去后头翻找。

陈青禾拿起一块粗砂纸,在那口松木棺材表面用力打磨起来,她动作很快,很用力,像是在跟这木头较劲,又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柱子很快抱着一个陶罐和几样工具跑回来。

陈青禾放下砂纸,接过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半罐子深褐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浓烈的桐油和某种矿物颜料混合的刺鼻气味,她用一把硬毛刷子蘸满了油料,毫不犹豫地刷在刚刚打磨过的棺材板上。

深色的油料迅速覆盖了原本浅黄的松木纹理,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她刷得很快,很均匀,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刷完一遍,她又拿起一块细砂纸,在油料半干之际,沿着木纹的方向,极其小心地轻轻打磨。

深色的油料被磨掉一些,底下原本的木纹若隐若现地透了出来,形成一种类似深色木材的天然纹理。

柱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掌柜的在琢磨仿花梨木纹,但没想到真能弄出点样子来!

陈青禾没停手,反复刷油,打磨,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口原本粗糙简陋的松木棺材,在深色油料的覆盖和打磨下,木纹逐渐变得清晰、流畅,隐隐透出一种温润深沉的色泽,虽然离真正的黄花梨还差得远,但已绝非普通松木可比,透着一股内敛的体面。

最后,她拿起一块土黄色的硬蜡块,用火稍微烤软了,均匀地涂抹在棺材表面,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粗布,用力地、反复地擦拭、抛光。

随着她的动作,棺材表面那层深色的“木纹”越来越清晰,甚至泛出一点类似包浆的光泽,粗陋的松木,竟真有了几分贵重木料的沉稳气度。

做完这一切,陈青禾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放下布,退后一步,看着眼前这口焕然一新的棺材,昏黄的灯光下,深沉的木纹流淌,带着一种沉默的尊严。

她这才转过头,看向地上早已忘了哭泣,只是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棺材的男人。

“老人家辛苦一辈子,”陈青禾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该体面些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男人身上补丁摞补丁的湿衣服和孩子冻得发青的小脸。

“这口‘花梨木’的,算我铺子里出的,不收你钱。”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狂喜和感激,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是猛地俯下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咚!咚!咚!”

沉闷的磕头声在铺子里回荡。

那半大孩子也跟着磕头,小小的身体蜷缩着。

陈青禾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口“花梨木”棺材,看着棺材里静静躺着的那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

粗糙的木板,拙劣的仿纹,廉价的桐油和石蜡……这所谓的“体面”,在那些动辄金丝楠木,描金绘彩的富贵棺椁面前,不值一提。

可这,大概就是一个穷苦人,能为自己亲人挣得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她抬起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额角混着的雨水和汗水。

“起来吧,”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死人躺下了,活人还得站着。”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对千恩万谢的父子,吩咐柱子安顿好他们,自己则回了屋子休息。

活人站着,比死人躺下,沉多了。

过了当晚之后,这场暴雨里的“速装棺”和“仿花梨”,瞬间在穷街窄巷炸开了。

巷口卖馄饨的老孙头端碗汤蹲在墙根下,对着顾客们啧啧有声:“了不得!陈寡妇那手棺材活儿,神了!半刻钟!一具囫囵棺,愣是在雨地里拼出来的!那板子,咔哒咔哒的!”

其中一名顾客嗦两口汤,眯着眼:“就那穷老六家娘?抬回来那‘花梨木’的棺?啧…瞧着眼熟,像松木刷了层油光。”

“松木咋了?”老孙头啐了口菜叶子,“刷得真像那么回事!躺在里头,不寒碜!听说还没收钱,陈寡妇…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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