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再找块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敷在她额头上,让她舒服点。”
陈医生愣了愣,赶紧点头。
一连三天,抢救室的门都没怎么开过。
徐津婷还是没醒,陈医生只能让护士隔四小时输一瓶葡萄糖加电解质液,再用针管喂点温盐水——怕她脱水,还有长时间不进食伤了胃。
她的身体倒是一天天好转,后背的淤血消了大半,浅表灼伤结了层薄痂,胳膊能轻轻动了,可就是闭着眼,怎么叫都没反应。
护士小张这几天手抖得厉害,换输液袋时差点把针头扯掉,见了李维就躲:“李哥,她再不醒,段哥会不会……会不会把我们也送去后山啊?”
李维哪敢接话。
他守了三天,眼窝熬得发黑,时不时还会摸下内侧口袋里的纽扣。
可徐津婷就是不睁眼。
他试过把纽扣放在她手心,她手指会下意识蜷一下,却还是不醒,倒让他更慌了:难不成真跟陈医生说的那样,她打心底里不想面对现实了?
段熠只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第二天下午,站在床边看了五分钟,没问病情,盯着徐津婷的脸,末了对陈医生说:“该用的药别省。”
第二次是第三天傍晚,手里捏着份园区的新名单,扫了眼输液架上的葡萄糖瓶,又看了眼李维熬红的眼,丢下句“醒了立刻报”,转身就走。
没发火,没追问,可越这样,陈医生和护士越怕——段熠的沉默比怒骂更让人发毛,谁都猜不透他是不是在忍,忍到最后会不会把火全撒在他们身上。
这天半夜,李维趴在床边打盹,迷迷糊糊感觉手被碰了下。
他猛地惊醒,见徐津婷的手指正轻轻勾他的袖口,眼睛却还闭着。
“醒了?”他赶紧凑过去,“要不要喝水?”
她没应声,手指松了,又落回被子上,呼吸匀得像阵风。
皇家会所的包厢里,红木桌上摊着几叠账本,旁边摆着三块没解完的玉石毛料。
段熠靠在沙发主位,看着账本最后一页的朱砂红印上——周祥的“祥记玉行”章盖得歪歪扭扭,跟他这人一样,看着随性,账上的数却钉得死。
“段哥,您过目。”周祥把最后一本账推过去,手里把玩着块鸽血红的碎料,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季度帕敢那边收的毛料,解出的阳绿全按您说的给了洪思恩,零头都没留,您瞧瞧这数,差一厘您劈了我。”
段熠没翻账本,抬眼扫了下周祥——这家伙穿件花衬衫,手腕上串着蜜蜡珠,浑身上下透着玉石商人的油滑。
他旁边的吴努早把账对完了。
“段哥,数对得上,毛料成色也跟清单对得上。”
段熠“嗯”了一声,把烟摁在水晶烟灰缸里。
“周老板倒是会做生意。”
“哪能跟段哥比啊。”周祥接话,献宝似的把碎料递过来,“您看这鸽血红,刚从老坑收的,打灯全透,给您留着镶个领扣?”
段熠没接。
“账清了就行。”
周祥识趣地收回手,朝门外喊了声“经理”。
穿旗袍的经理立刻领着四个姑娘走进来,个个穿得紧身短裙,头发梳得亮,往那一站就带着股甜香——以前段熠来,经理总挑最机灵的往他身边送,他也不拒,偶尔会随手搂一个在沙发边坐着,听账时让姑娘给自己点烟。
可今天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