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儿回去时,只见母亲正在询问宫人,春杏是否还有其他家人。
“回王后,春杏家中还有一个八岁幼妹,与重病的父亲,每月她的月钱都会托人送回家,这样她父亲才有钱买药吃。”宫女恭声回道。
王倚从怀中掏出一袋金锭,“这些……”
“春杏做事马虎,尸体扔去乱葬岗即可。”李宝儿忽然走了进来。
宫女看了看王倚,“王后?”
王倚握紧袖中钱袋,又看向女儿,“就如此办吧。”
闻言,宫女垂下眼帘,“诺。”
待到殿内只剩下二人,王倚神情略显恍惚,“你舅舅说的虽有道理,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定要好好补偿她的家人才是。”
李宝儿上前拉住母亲胳膊,神情肃穆,“母亲说的有理,可倘若春杏刚死,您就给她家人银钱,外人会如何想?父亲又会如何想?她们只会觉得春杏是受了母亲指使谋害公子,届时这罪名您就彻底坐实了。”
听到女儿的话,王倚心神一动,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才思及这里是王宫,而不是乡下。
她一手撑在桌面,脑海中浮现今早殿外的尖叫,呼吸一顿。
“此事尚需缓一缓,舅舅在宫外行事更方便,今后让他打点一下,给春杏父亲寻份轻快的活,也能保全他们一家生计。”李宝儿低声道。
突然给银钱,不仅是害了母亲,同样也会害了春杏的家人,一旦被人追究,春杏家人也难保不会被牵连。
这个王宫就是如此,那些人都在盯着她们。
“是母亲无用。”王倚眼眶泛红。
李宝儿紧紧握住她手,“此事与您何干,都是她们欺人太甚,无论我们回不回到长安,都未必能安然度日。”
王倚怔了怔,好似逐渐醒悟。
她原以为只要一家人还在村里,兴许能有安稳日子过,可如今才知并非如此,只要丈夫还在齐国当大王,她们就不可能能安安稳稳活着。
“宝儿,母亲一定会保护你和阿峥。”王倚定定的凝视着女儿。
李宝儿抿唇一笑,二人相拥片刻,她便扶母亲去歇息,昨夜母亲定然没有休息好。
只是当她从正殿出来时,却听见几个洒扫宫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果然大王还是更心疼姚夫人,姚夫人一闹,大王审都不审就把王后身边的春杏打死,这也太不给王后颜面了。”
“你也不想想,王后如今多大年纪,大王也就在未央宫宿了一夜,哪里比得上姚夫人年轻貌美。”
“也是,大王若真惦记王后,也不至于如今才接到身边。”
李宝儿站在廊下没有出声,而是等他们说完了,才回了明光殿。
之后一连几夜父亲都是歇在姚夫人那,直到这日十五,午时才来未央宫用膳。
只因这是阿弟入学第一日,父亲问了许多,阿弟回答的磕磕绊绊。
“季太傅满腹经纶,今后你要虚心请教,切不可怠慢。”李权看向少年。
后者坐在长桌一侧,低头扒拉着饭,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今日他不过是没背出来一篇文章,那个季太傅就用戒尺打他手心,让他抓蛐蛐还可以,可是让他念书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