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磬三响,是皇帝赐酒的信号。柳家要在陛下赐酒时动手,目标果然是皇帝!
“他们想用蚀骨散?”左忆追问。
“不是。”周县令喘着气,“属下查到,柳家主母的凤钗根本不在柳家,三年前就被太后借走了!那凤钗里……根本没有万华珠,只有一枚能号令禁军的虎符!”
虎符?!左忆和李承恩同时站起身。原来苏伯说的“万华珠在凤钗里”是假的,柳家和太后真正争的,是禁军的兵权!
“云袖骗了我们。”左忆的指尖冰凉,“她故意说万华珠在凤钗里,是想让我们去偷虎符,好让太后有理由废黜殿下!”
李承恩的脸色沉得像这雨夜:“不对,她没骗我们。”他拿起云袖的布防图,“你看这里,她在虎符旁边画了个极小的‘珠’字。虎符是真的,万华珠也在凤钗里——太后把珠子嵌在了虎符背面!”
左忆恍然大悟。太后既想要虎符掌控禁军,又想留着万华珠保命,竟想出这种一箭双雕的法子。而云袖,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真相,逼他们在宫宴上不得不动手——不仅要救皇帝,要夺虎符,还要抢万华珠。
“她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左忆苦笑。
“她是在给我们机会。”李承恩的眼神亮起来,“只要拿到虎符,禁军就会听我们调遣。到时候,不管是太后还是柳家,都奈何不了我们。”
周县令急道:“可柳家的死士已经就位,太后的人也在偏殿等着,我们人手不够啊!”
“我们不需要人手。”李承恩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看似普通的《论语》,翻开夹层,里面是半枚虎符,“这是父皇暗中交给我的,说是若遇危急,可凭此调动京郊的羽林军。”
左忆看着那半枚虎符,忽然明白过来。皇帝并非真的懦弱,他一直在暗中布局,李承恩的隐忍,云袖的蛰伏,都是这盘棋的一部分。而她,这颗为了解毒而入局的棋子,竟不知不觉成了关键的一环。
“宫宴当日,”李承恩将半枚虎符交给周县令,“你带着这个去京郊,羽林军见到虎符,自会听令。记住,听到玉磬三响,立刻包围皇宫。”
周县令领命而去。雨夜里,只剩下李承恩和左忆。
“你后悔吗?”李承恩忽然问,“若早知会卷入这么多事,你还会帮我吗?”
左忆看着窗外的雨,想起小臂上那淡青色的淤痕,想起陈嬷嬷的期盼,想起云袖在月光下的泪水。她摇了摇头:“不后悔。就算不为你,我也得为自己找解药。”
她没说的是,在看到李承恩为皇帝忧心,为容妃的冤屈奔走时,她心里那点只为解毒的念头,早已悄悄变了质。
李承恩笑了笑,没再追问。他拿起布防图,在烛火上点燃。火苗舔舐着纸张,将那些密道、暗哨、阴谋诡计,都烧成了灰烬。
“明日宫宴,”他说,“就按云袖的计划走。你去拿凤钗,我去护父皇。”
左忆点头,将胭脂盒放进袖中。那里面的金粉,不仅是信号,也是陈嬷嬷给的“破蛊药”——若真遇到金蚕蛊,或许能起点作用。
夜深了,雨还在下。左忆躺在塌上,却毫无睡意。她想起云袖,想起那个在太后身边蛰伏了三十年的女人,不知此刻是否也在听雨,是否也在为明日的宫宴忐忑。
她摸了摸袖中的青瓷小瓶,里面的引毒丹还剩最后一粒。明日,要么拿到万华珠解毒,要么死在宫宴上。没有第三种可能。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左忆知道,中秋宫宴的大幕,即将拉开。而她这颗棋子,终于要走到棋盘的中央。
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