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阿莲?”左忆望向少女,那是张极美的脸,眉眼像极了容妃,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只是此刻盛满了惊恐。左忆没走近,目光落在那红布包上。
阿莲怯生生点头,手却抓得更紧。苏伯赶紧解释:“长命锁就在里面,阿莲别怕,这位姑娘是来帮我们的。”
“帮?”左忆冷笑,“我是来拿东西的。”她伸出手,“把锁给我看看。”
阿莲犹豫着,慢慢打开红布包,露出个黄铜长命锁,锁身上刻着莲花,锁孔是个极小的“医”字——和苏伯的木牌能对上。
左忆掂了掂锁的重量,确实藏着东西。她将锁扔回给阿莲:“跟我走,去东宫别院。”
“去太子那?”苏伯脸都白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李珩的人敢在东宫眼皮底下动手?”左忆往庙外走,“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何况……”她瞥了眼阿莲,“李承恩若知道容妃还有个女儿,未必会坐视不理,咱们正好借他的势挡几天。”
这不是好心,是算计。用阿莲当饵,钓出李承恩的态度,同时借东宫的守卫当盾牌,给自己争取时间找秘药库。
阿莲攥着长命锁,小步跟在她身后,细声问:“姐姐,你真的能解余毒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试探——显然苏伯什么都跟她说了。
左忆没回头:“我只解自己的毒。”
走到东宫别院后门时,侍卫见了左忆,果然没拦。周县令派来的人显然得了吩咐,只问了句“需要添些什么”,就退到了院外。
客房里,左忆让苏伯守在门口,自己则盯着阿莲:“秘药库在哪?”
阿莲咬着唇,从长命锁里抽出张极小的羊皮卷,展开后是幅地图,标着“太液池西廊第三块地砖”。
左忆的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太液池西廊是太后的地盘,当年陈嬷嬷就是在那被杖责的。这哪是秘药库,分明是龙潭虎穴。
“你耍我?”她的银针又抵上了阿莲的咽喉,这次比对着苏伯时更狠,针尖已刺破皮肤。
“没有!”阿莲的眼泪掉下来,却没躲,“院判爷爷说,钥匙和地图分开才安全,还说……还说只有左姑娘能看懂地图背面的字!”
左忆翻到羊皮卷背面,果然有行极细的字,是用秘药写的,需沾了盐水才显形——“宁心丸的解药,在太后的发髻里”。
她猛地收了针,手背青筋跳了跳。原来太后说的“醒神草”是假的,真正的解药竟在她自己身上!陈嬷嬷和容妃的布局,竟深到这个地步。
苏伯在门外轻咳一声:“姑娘,外面好像有动静。”
左忆将羊皮卷藏进《洗冤录》的夹层,对阿莲道:“从现在起,你最好祈祷那些余党别找到这里,也祈祷李承恩别发现你。”她的语气冷得像冰,“你这条命,暂时和我的解药绑在一起了。”
阿莲缩了缩肩膀,攥紧长命锁,没再说话。她终于明白,眼前的姑娘不是来救她的,是来利用她的。就像宫里那些人一样,只是手段更直接,眼神更冷。
左忆走到窗边,看着东宫方向的灯火。李珩的余党、太后的解药、容妃的女儿、李承恩的态度……这些线索像药草一样,被她扔进石臼,正等着被碾成能救命,也能杀人的粉末。
她没兴趣当救世主,更不会毫无理由地帮谁。但如果对方手里有她要的东西——无论是解药,还是扳倒太后的筹码,她不介意暂时“护着”这个人。
就像此刻,她护着阿莲,不过是护着自己的解药,护着那张能让她彻底摆脱控制的羊皮卷。
夜色渐深,药窑里的苍耳子还在散发着苦味,而别院里的暗流,已随着东宫的灯火,开始悄悄沸腾。左忆知道,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而她手里的筹码,还得再攥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