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还是一贯的冷色,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气息,不知何时悄悄刮起了风。
沈妆幕出来就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快点回家,可就像是老天故意与她作对似的,马车行驶着突然走不动了,她的头“砰”一下撞在了坚硬的木板上。
她没顾上疼不疼,一跃而下,飞奔回家,街上的香味儿都没沾染她分毫,可是她太过急切,没有注意到身后浅浅的脚步声。
顾不得礼仪庄雅,冲进府里那扇隐蔽的小门面前,拿出钥匙要开锁,可是怎么都对不准。
好不容易对准了,抽出钥匙的时候却使了蛮力,锋利的钥匙边直接在她的手掌上划开了一个长口子。
她没看见,进屋子里就把门结实地关上,这时候她的喉咙已经有些酸涩,摸索着将蜡烛点燃,温馨的淡黄色盈满在屋里每个角落。
她的身形颤了两颤,才敢把目光落在上方的排位,眼神来回描摹着上面的几个字。
“星云将军余行雁。”
脑海里是她阿娘领着她慰问难民的时候;是她阿娘登上战马冲出去的背影;亦是她阿娘战场归来将她搂在怀里地低语。
“阿娘。”沈妆幕吼出这句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
心里那块儿抽抽的疼,喉咙哽咽的发不出声音,她感觉自己吸不上气儿似,脑子里什么也没想通,两手支撑在地上使自己站起来,起身抱住她娘的牌位。
“娘。我不孝。”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牌位上,那块地方被她眼泪洗的干净发亮,“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不常来看你…”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抱着牌位哭了很长时间,哭不动了就抱着牌位发呆,期间几次想说:“娘,你来看看我。”却又怕真的打扰到她娘。
索性忍下这样的话,安安静静抱着有她娘发丝的牌位。
沈妝幕不相信弄一块儿木头写上几个字就是牌位了,可这里面有她母亲的发丝,一想到这么多日,她不常来看她娘,她的心就抽痛抽痛的。
蜡烛已经剩下了个底儿,房间里的光亮也配合着黯淡下来,盈盈的微光铺在了她的身上。
沈妆幕不经意间瞥见蜡烛,心知时间过去了很久,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放在桌子上面。
她点燃了香,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将蜡烛芯剪灭后,她就走出了这间屋子。
在这之前,沈妝幕还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儿,她不信冰冷冷的木头上刻了几个字就能代表她的母亲,但现在不同了。母亲就与她一同待在这座府里。
就好像,身后总是有阿娘兜底一样,她感觉做什么都有了劲儿。
在青石板路上边走边想,忽然听见左处有一声响动。
猛然转过头去,却发现一人从墙外面翻进来,朝服在他的动作下绽开了一朵花,有他的脸相映,朱红色都显得没那么鲜亮了。
沈妆幕却没心思欣赏这幅画面,她慌忙背过身去,用手掌擦了又擦眼睛和脸上的泪痕,待她觉得都擦干净了,才转身昂头与他对视。
赵熠就站在方才的位置,一动也没动。
“我这墙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啊?”沈妆幕向他走过去。
她通红的眼皮和眼眶首先就印入他眼中,声音仿佛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这幅模样引得他心里有点酸涩,还有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