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果然没有声音了,整个殿中只剩下呼吸声,所有人都等着座上的九五至尊发话。
“这人家中可有女眷,可有孩童?”
“回陛下,”沈妆幕一看,是张皎,他继续道,“共有婢女小厮一百二十人,三子两女,其实有位八岁姑娘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现在他们都在大理寺的牢狱里。”张皎又补了一句。
“陛下,不能只顾律法啊,昔日奸臣之子为祸朝中的例子数不胜数,最好的办法就是永绝后患!”
这些人说来说去,就是要把他们全杀了呗,沈妆幕看着殿中跪下的人们,陆尧手里一定捏着些什么东西,他们担心他的家眷也知道这些事,所以说才要这么激烈的上奏。
可这是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他们骨头连着筋,身体里流淌着血液,大多是无辜的。
正沉思间,忽听得一声熟悉的音色,却比往日要严肃许多。
”陛下,我赞同大理寺少卿的决议。”赵熠着一身红袍,站在武官前列,他站的笔直,就像他的发声一样,“律法制定,就要有人来遵守,不然,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大峮的百姓还会自发的遵守吗?”
此时一个地上跪着的人直嚷,“赵熠,你遵守?你少唱戏了!“
“你这么求人家死,人家手上捏着你把柄啊?”他毫不客气的说。
“你少胡说八道!”
严肃的气氛中忽然插入这一幕,沈妆幕差点笑出来,她发现有赵熠的地方就很热闹。
”给朕闭嘴。”皇帝今日说出了第二句话。
沈妆幕猜测着,皇帝已经有了想法,果然,他不再想刚上朝时一脸无奈,此时,他正皱眉想着什么。
在这位帝王的沉思间,没有一个人发话,就像等着裁决一样,但是,他们最后一定要再蹦哒一下。
“众爱卿还有事吗?”
“陛下。”位列第一排的左仆射,萧仲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不可不防,但那些人实属没有大过,不如裁处男子,女子放逐。”
亏他说的出来,沈妆幕内心呸了一句,虽然女子可做生意养活自己,但这只是少数现象,而且仅仅放逐女子,那路上遇到的危险将数不胜数。
但萧仲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不少人都附和着。
“臣反对。”又是赵熠。
有什么不能拒绝的条件吗?
沈妆幕左思右想,绝不能置律法于不顾,那么多条人命啊,换言之,这种大规模的裁决一定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陛下!”这一次,是沈妆幕跪了下去,“臣以为,不可采纳前几位大人的声音。据臣调查所得,那一百二十多位婢女和小厮中,有不少签的活期,他们都是有家的孩子,筋骨连着血,这对数百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她虽然跪着,但腰挺得直,她心里给自己打气说出了这些话,声音不大,却回荡在整个殿中,在每个人心里都会烙下深深的痕迹。
她说了这一通,忽而充满信心,道:“陛下,微臣已经查明,其余家眷所从之事系数报于纸上,并无罪不可恕的过分举动,陛下想想那个刚落地的婴儿吧。”
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
“沈寺正方才没听见?其长子贪污公款,还收受贿赂,这些还不过分?”是一位站在前列的文官,他微微向后扭头,但沈妆幕不认识他。
“他长子收了多少?若要这么论,最该死的是他长子吗?”这样说出来,她心里立马就痛快了许多。
那人果然急了,吼道,“你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要不要数数你?”
声声入耳,竟是赵熠替她怼了回去。
那人还要说,却在皇帝的一声“闭嘴”下,被吼了回去。
沈妆幕想她应该是知道她舅舅为什么烦上朝了,就这谁不烦啊。
“爱卿众意朕已悉知,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