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势已逐渐转为温柔的淅沥,敲打着屋檐,像一曲宁静的安眠曲。
权志龙捧着那碗仿佛有魔力的姜汤,直到最后一点温热滑入喉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空碗。
客厅里,电视新闻主播平稳的播报声早已换成一档国民综艺的欢笑声。
厨房隐约传来的热油煎物的滋滋声,是郑时月在煎饼的声响。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共同织就了一张温暖而踏实的网,将他从暴雨夜的冰冷绝望中温柔打捞。
“阿祖玛,康桑密达……真的,太感谢您和小月xi了。”权志龙站起身,再次郑重地向韩女士鞠躬,声音里的哽咽已被熨帖的暖意取代,只剩下满满的感激。
韩女士放下报纸,慈和地笑了笑:“谢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雨停了就好。快把头发吹干,别着凉了。”她指了指郑时月刚拿过来的吹风机。
权志龙依言拿起吹风机,暖风嗡嗡作响,驱散着发间最后一丝潮气,也仿佛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郑时月端着两个热腾腾、散发着焦香和红豆甜香的鲫鱼饼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欧巴,快趁热吃吧!外婆朋友家的鲫鱼饼是附近最有名的!”
“康桑密达……”权志龙看着眼前金黄的饼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瞬间红了耳根,连忙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软糯香甜的红豆馅瞬间俘获了他的味蕾,熨帖了空荡荡的胃袋。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鲫鱼饼了。
权志龙几乎有些贪恋地汲取着这份安宁。直到窗外的雨彻底停了,夜色深沉,他才意识到自己耽搁得太久了。
他站起身,酝酿了许久,才将心中翻腾的万千感激化作又一个近乎完美的鞠躬:“阿祖玛,小月xi……今天,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动容。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是这里的光将他拉了回来,这份救赎感,远不是“谢谢”二字可以承载的。
“说什么感谢,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韩女士笑道,“以后常来玩,胜铉那小子就常来。”
“内!一定!”权志龙用力点头。
郑时月手脚麻利地装好他的湿衣服,随即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转身钻进厨房。权志龙原以为她只是去放东西,却见她抱着两个保温盒走了出来。
“欧巴,这个给你带回去。”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对待一个熟识已久的哥哥,而不是一个半小时前还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援救套餐附赠外带服务!锵锵~热乎乎的鲫鱼饼和独家秘制桂花糕!保证比你们练习生食堂的好吃!鲫鱼饼是热的,现在吃最好。桂花糕是甜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舒服很多。”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权志龙的心湖,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她看出来了?
他心底闪过一丝讶异和狼狈,但更多的,是被这份超越年龄的体贴狠狠击中的酸软。同时,活泼的语气让权志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了不泄露自己心里的狼狈,他让自己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哇……这简直是VIP待遇啊。谢谢wuli小月!”自然地用上了更亲近的称呼,接过盒子,“闻着就超级香,我回去要馋死永裴他们了。”
“那就别给其他人吃,欧巴自己吃完!”郑时月皱皱鼻子,假装凶巴巴地说,然后递过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便签纸,“喏,这是我的号码。来还衣服的时候,如果带好吃的过来,比如炒年糕什么的,我可以考虑再给你续续‘外带服务’哦?”她狡黠地眨了眨那双湛蓝的眼睛。
权志龙被她的古灵精怪彻底逗乐,接过纸条,也配合地演出:“内!遵命!郑时月xi!下次一定带着‘贡品’来拜访!炒年糕,记下了!”
便签上的那串数字,它不仅仅是一个联系方式,更像一张通往这个“避风港”的、珍贵的通行证。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提着“战利品”,被放鸽子的刺痛感虽然还在,但已不再尖锐。心情明媚得如同雨后的夜空,星光虽微,却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走到门口,他回头冲郑时月挥了挥手空闲的手,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属于17岁少年的明亮笑容。
他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提着东西,下意识地走向了东永裴和崔胜铉的房间。在这个心绪激荡的夜晚,他需要从自己熟悉亲近的朋友那里获得一些安定感。
推开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香薰蜡烛味混合着颜料的气息传来——这是TOP独有的氛围。
崔胜铉正靠在床头,就着台灯翻看一本艺术画册,而东永裴则坐在书桌旁,戴着耳机轻声哼唱着旋律,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节拍。
看到权志龙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永裴摘下耳机,眼神里带着询问。
而崔胜铉的目光则立刻敏锐地锁定在权志龙手中那把格格不入的浅蓝色新伞和那个精致的保温袋上。
“志龙?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说今晚……”崔胜铉坐直身体,话问到一半停住了。
他注意到权志龙虽然衣服干爽,但发梢似乎还有未完全干透的痕迹,眼神里有一种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永裴也走了过来,关切地问:“今天怎么样?没事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