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后比较松散,方雪湖撇了这个王家的毒瘤一眼,不屑置辩,也就是活得格格不入的人才能这么直接地叫秦自留这声姑父,她和这人待在一起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甩开了后面的一群人,上前找她丈夫王国烜去了。
“姑父,你也赶紧上前去啊,不然我姑父白叫了不是?”
“你这个耳钉好看呢,你多大了?”秦自留歪头笑着问,心里飞速地想着我不上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去,给王淑出丑。
“得,我就吃了辈分的亏,你竟然就这么毫无负担和我聊起来了?侄子我比你大个两三岁吧,你有耳洞为什么不戴?哇,比我多,姑姑不让吗?”王继曙点了一支烟,把伞往旁边一斜探头看,目光扫到他清白透明的耳廓,嘴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只是喜欢打耳洞,我不喜欢戴耳钉,有造型要求,我才戴。”他不开心了就想去打耳洞,小心地养来换专注,长住了再重新穿,耳钉多了,人见了他都退避三舍的,说他不像个好人家的孩子。
“我很期待你的电影哦,”王继曙老实地点评,“说实话啊我去搜了你之前的直拍,你状态时好时坏的怎么回事?有时候划水划得只有怼脸能看,怪不得糊得仅粉圈可见呢。”
秦自留认下,盯着脚下的路:“我确实不适合这个职业,我没有办法一直保持精力充沛。”
“那你呢,你是做什么的?”他反问。
“我还在上学呢,在曼莎大学。”
“你在外国上大学啊,我之前路过过,你学什么的?是商科吗?曼莎还是商科好……”秦自留提到大学表达欲膨胀,喋喋不休地说着曼莎大学的商科。
幸好王继?并不在意,他只是嗤之以鼻:“商?怎么敢碰那种东西。”
他们这些人都是被丢到国外的“外国人”,要替家族“深耕”各领域啊,敢出格就敢死。
“大姑一点都没跟你说过王家的事?你还真的小白兔进虎口。”
“只有第一继承人才有资格学商的。”身后一个女孩突然接上。
“你看看,我妹这么小都知道!”
“我已经十六了谢谢,”女孩捏着伞柄冷笑,“话说你到处爬山,还要死要活学什么图书管理,旅游管理吧,你今年读了一本书吗?”
“我当然读了,或许本题是关于财富、艺术和道德豁免权。”
王继曙也是人至贱则无敌,挑挑眉指着队伍的前头,又指着自己的少年的堂妹,用自己的胳膊夸张地比出了一大段距离:“大姑十六的时候已经在和劫匪枪战了,你王绯十六也只能对我冷嘲热讽,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和前继承人的差距——这么长!”
“还是乖乖学油画吧,大艺术家。”他见王绯闭目不语,笑得更开心了。
然后被迫地从事艺术行业和慈善事业,从事着高端洗钱业务:在国内外建立博物馆和画廊小心翼翼地清洗家族的名誉,去除那些不雅观的商业关系上的污点——无论是武器、石油还是让人上瘾的止痛药。
大家都一样。
他这样了然地规划着,听到秦自留在旁边问:“劫匪是什么意思?”
“哦,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么多。”王继曙恍然大悟似的,狡黠地捂住嘴,换王绯对着秦自留说:“你还是自己问大姑吧,看她愿不愿意和你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是该叫侄女还是王绯呢。”秦自留微微颔首地看着她笑,带着年轻的纯粹与娇憨。
王绯知道自己灵魂的湖水已经被他的笑容给蛊惑干涸了,瘪起嘴哑声说:“姑父,我可不想知道你只有这张脸能配得上大姑。”
突然有个孩子冷冷地说:“他们怎么停了?”
只见远方乌泱泱一群人停了下来,撑着的黑伞连成一片。
“姑父你帮我们去看看吧,明明快到目的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王继曙又拍了拍秦自留的肩。
“好,我去看看。”秦自留欣然,快步向前,明明下雨的石阶那么湿滑,他却脚下轻快,细细的小雨给伞描了个虚虚的白边。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家训里不让娶美女了,婚姻不稳定啊,惹来一片污名也难顶,是吧,”王继曙叼着烟阴阳怪气地说,“大姑已经完全堕落啦,就和家里对着干,这样怎么行呢,对吧。”
“没有一朵花可以留蝴蝶,容颜得到的垂青是最脆弱的,红颜易逝,万事皆作古。”王绯从伞沿看天空,抱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