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蜚,他说他不开心。”——仓颉《玻璃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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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是你的了。
对上少年清亮如水的瞳孔,江皓月真的很想问:
这个第一名,是指奖牌,还是指你自己呢?
你可以是我的吗?
可她被美色和温柔蛊惑,大脑空白一片,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在她问出口之前,美术集训来了。
集训不是儿戏,即使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天赋值点满的那一个。许医生和江教授在选画室这件事上,慎重得不能更慎重。
他们筛选出一家本地画室,一家北城画室。
“本地的画室师资力量稍微差一些,但我和你爸可以在旁边租个房子,给你陪读。”
“北城的画室美术资源更好,同学里高手云集,拿下校考的把握更大,但是离家八百多公里,如果没有合得来的小伙伴,你就要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而且每周只休息一天,你都不能回家。”
选择摆在女儿面前,揪心的是许医生和江教授。许医生现在都记得送女儿上幼儿园那天,自己一向稳重的丈夫哭得比女儿还厉害。
江教授轻叹口气:“要不就选本市的吧?集训本来就很苦了,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行?”
除了高一军训的那七天,江皓月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而就那七天,她都不知道在室友们睡着之后偷偷哭了多少次。
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下定决心要去最好的美院,她那么喜欢画画,还画了这么多年。
那张仍有些稚气的脸上,透着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可眼神却坚定:“我想去北城的画室。”
话一出口,妈妈爸爸脸上都是不忍心。
江皓月故作轻快,笑着说:“我也该吃一点苦了,不然永远都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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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江皓月带着辛巴出门散步。
外面下起了小雨,她蹲下来,一边给辛巴穿雨衣,一边说:“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时间有点久。”
狗狗似乎听懂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能带上我吗?
江皓月揉了揉辛巴的脑袋:“等暑假的时候,裴鹤宁会接你去他那里,你可不能忘了我哦!”
她推开楼门,和路灯下撑着伞的少年对上视线。
修长挺拔的一道身影,宽肩、长腿、脸小还五官立体,卫衣搭运动裤,青涩又干净的少年感。
“呦!”江皓月牵着辛巴走到他面前,仰起脸:“又在等小狗呢?”
她带狗狗出门的时间很固定,每次出门,都能“恰巧”碰到裴鹤宁。
每次,他都说“我在等小狗”,所以这次,他没说,她都能替他说了。
裴鹤宁用他手里的雨伞,轻轻碰了碰她的雨伞。
深蓝夜幕下,两只马上就要分开的小鲸鱼贴贴。
少年瞳孔映着月色,温柔得似有波光:“我在等小狗主人。”
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软趴趴得要融化掉,江皓月轻声说:“可是小狗主人马上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裴鹤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