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承欢膝下的知心话,许念星也不怕借着撒娇的口吻表达真实诉求。
她无视许承的挑衅和嘲讽,莞尔:“可是爷爷,有关继承的法律里,并没有限制性别。”
陈娜恰时踏进大厅,许老爷子向来不喜她的做派,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不配做许家儿媳。对上她的笑,没了说话的兴致,老爷子冷着脸,招呼佣人将自己扶走。
关于产业分割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许念星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刚泡好的碧螺春还未品鉴,许承端起来,抿了一口,而后嫌恶地呸了几声,上好的茶叶就这样被糟蹋了满地。
“哎哟,手滑。”许承欠欠的,“不过不是我说,你这茶叶也太次了吧?地摊货也好意思拿给爷爷喝,你不嫌亏心呐许念星。”
许念星皮笑肉不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看不出品质高低?”
“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从小寄人篱下,没有品鉴水平也正常。不过我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想混上流圈子,最好提升自己的品味,免得闹了笑话,别人还以为姓许的没见过市面,连累了我——”
许承脾气暴躁易怒,她话还没说晚,就已经气得面目全非了。碍于今日是长辈皆在的家宴,他忍耐着没有发作。
相比于他无处可发的破防,许念星倒是难得心情很好,优雅地迈着步伐离开了。
餐桌上,众人言笑晏晏,俨然一派重组家庭的幸福模样。由许志安带着一儿一女,给老爷子送去祝福。许念星安静地扮演着贴心懂事的女儿形象,直到许志安谈及京北圈子里的权贵,温和地询问许念星有没有钟意的对象,他好提前安排她同人见面。
许念星在心底冷笑。
卖女儿都没有这么急的。
面上却仍旧做出一派纯真的模样,低眸将餐叉放下,“我们学校倒是有还不错的。”
许志安见她配合,高兴追问:“是哪家的?”
“时绽。”
这个名字一出,许志安不由得喜出望外。要是许念星真能得时家太子爷青睐,别说区区金辰集团,就算昔日老友,也得看他脸色办事。许志安笑眯眯地问,“你们在学校交集多吗?”
“我们不在一层楼。”许念星摇头,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什么机会私下相处……”
许承放下筷子,讥讽:“才高中就想着钓凯子?果然不是什么——”
“闭嘴。”
陈娜使眼色,“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爷爷和你爸还没发话,你插什么嘴。”
许承安静了,看向对面扮演父女情深的两个人。
许志安今日被哄得高兴,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只要念星有心,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全力托举你。”
许念星快被冠冕堂皇的话恶心到吃不下饭,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端起杯子里的果汁敬他。“爸,我知道您这些年不容易,我从来没怪过您。”
自从许志安和岳时忆离婚后,许念星再没有叫过许志安,这一声爸听得许志安泪眼纵横。商场失意,却得到了女儿的原谅,大为惊喜。酒劲上头,拉着她说了许多体己话,讲述为人父的辛酸与不易。
一场家宴,看似温情,却满座孤立无援。
许念星不知该笑他们虚伪,还是嘲自己深陷局中竟还妄图破局。
次日许志安酒醒之后,热闹地张罗着命人给许念星送来各种适合参加晚宴的精致礼服,足足有三套,兴师动众地送回来。珠宝则是他从老爷子那借来压箱底的高货,宝石切割界面的火彩缤纷闪亮,不知情的陈娜看到这阵仗,眼红到甚至忘了扮演温柔继母。
陈娜贴心小意地试探:“志安,念星还小,气势会不会压不住这些珠宝?”
许志安怒斥:“你懂什么!念星代表的是许家的脸面,这种规格的慈善晚宴,让别人看到她穿着寒酸,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
既然要打出许念星这张牌,当然得先捧出掌上明珠。他抛妻弃女的事,在圈子里成了外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多少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许念星看着华丽奢靡的礼服,眼里毫无波澜。
她也想对这个家抱有一丝悲悯和期骥,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证明不过是她多想。
但凡许志安懂得尊重她的意见,就不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还作出惺惺作态的嘴脸,哄她穿上华服,成为笼络人心的工具。
许念星拂过豪镶项链上最大的那颗鸽血红宝石,很是配合地说:“我没有耳洞,戴不了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