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遥站在一边,低着头回答:“哥哥只休息一上午,吃了午饭就去公司了,说是还有事要处理。”
“知道了。”
赵宜敏抿了一口茶,抬头睨季明遥一眼,“坐吧,站着干什么。”
“哦,好。”
季明遥的屁股才挨着沙发,就听见赵宜敏接着问她:“你呢,不是说准备去美国读研,怎么忽然又不出去了?”
赵宜敏的口吻听上去很是随意,好像当真只是在和季明遥话家常。
然而季明遥根本不敢马虎,她想到之前苏以则教给她应付的话术,清了清嗓子,说:“对不起妈,当时是我太任性,什么都没想清楚就往外面跑,让你和爸爸担心了。哥哥已经说过我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么荒唐的事情,不再让大家为我操心。”
赵宜敏双手交叠搁在膝上,她打量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钻戒,也是她和苏铭山的婚戒。赵宜敏首饰诸多,几个大箱子都未必塞得下,可她独独偏爱这一枚婚戒,自订婚之日起一直戴到现在。
“你还小,做事情常常不考虑后果,一时冲动也在所难免。不过你读的是中文系,怎么会想到去美国留学?还是说其实你只是想去美国找你哥哥?”
不愧是赵宜敏,一眼就看穿她心中所想。
季明遥掌心沁出了些薄汗,她硬着头皮回答:“没有,妈妈。我就是随便选的,我同时录了新加坡、英国和美国的几所学校,然后对比了这些学校的优势和劣势,最后才选了美国的学校。”
“这样。”
赵宜敏看了眼腕表,问:“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哥哥他……安排我进公司了,说是先锻炼我几年。”
“什么职位?”
赵宜敏抬头,与季明遥直视。
季明遥竟然被赵宜敏的视线盯得愣了一晌,她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才鼓起勇气接着回话:“哥哥说先让我当他的秘书,跟在他身边好好学习。”
“秘书?”
赵宜敏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漂亮的丹凤眼眯起来,似是在考虑什么。
季明遥在赵宜敏的审视下无处可逃,她此刻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或者疯狂call苏以则大喊“哥哥救命”。
从前苏以则就是这么挡在季明遥身前的,无论苏铭山或者赵宜敏要对他们兄妹两个说教什么,苏以则会牢牢将季明遥护在后面,他一个人背负所有的黑锅。
没有苏以则扛着,季明遥根本招架不住赵宜敏的敲打。
“明遥,你还年轻,没事多出去闯闯,对你也没坏处。况且你哥早晚是要结婚的,你总不能一直跟在他后面让他保护你。”
赵宜敏淡然地开口,“我说得对吗?”
“是,我知道了妈妈,我会记住的。”
季明遥按捺住内心的失望,顺从地回话。
“我是过来找你哥的,既然他不在家,我也就不多待了,妈先走了。”
赵宜敏只坐了片刻,她起身拍了拍季明遥的肩膀,“不用送我了。”
尽管她如此说,季明遥还是跟在赵宜敏后面,她目送赵宜敏出门,待到靛蓝色的玛莎拉蒂消失在枫丹苑大门口,季明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哪里听不出赵宜敏的言外之意。
中文系的学生,又有哪个不在浩瀚书海中被迫学会咬文嚼字,更何况是早早就能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季明遥。
物质方面,苏铭山与赵宜敏从未亏待过季明遥。从小到大,苏以则有的季明遥也会有,兄妹俩人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平起平坐。但在感情上,季明遥从小就知道苏父苏母很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喜欢自己,季明遥最开始还为此失落过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她渐渐想开了。
她父母双亡,本就是作为孤女在别人家里讨生活,苏铭山和赵宜敏提供给她如此优渥的生活条件,还允许她喊“爸妈”,这对旁人来说已然是求也求不来的恩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