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凌微在看完生平小记后,按照屏幕的指示,打开了抽屉,取出齐冉的日记本。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在看到女儿在日记里讽刺角色是个完完全全的控制狂和癖好监视的变态时,没忍住皱起了眉。但转念一想,角色早期所认为的记录和研究,剔除别人看不到也理解不到的东西,不就是变态吗。
西凌微便对这女儿给的审判照单全收,继续读了下去。
大概十八岁开始,一个名叫任期的学长,开始频繁地被书写。这个任期很奇怪,说他喜欢又不太像,因为他总是对女儿的疾病冷嘲热讽,说他不喜欢,可每次在女儿表示要同她分手时,他却又埋头痛哭,请求她留下。
西凌微敏锐地察觉这一定有隐情,除非女儿的精神已经错乱到胡乱书写,明理不清的地步。
她开始寻找其他线索。
抽屉里除了一个日记本,一些小东西,还有她的一个观察名单,长长的一条,质感像发票打印,但奇怪的是,这些名单每人都没有名字,仅一个简单的数字作为代号。
这确实是足够薄情冷漠,西凌微心想。
而此时在她的隔壁,敬越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对彭光伟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感到大为不解,她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原本沉浸在角色中的敬越情扶额苦笑,说出了自己信封上的判词:“果然,还是要强者,才能完美应对这处境。”
敬越情的人生也颇为激荡。
她选择了金色信封。因为她喜欢金色,这会让她想起年幼时在家里抚摸浅金色绸缎的记忆,那绣了凤凰的金线在她的掌心起伏,父母曾无数次讲起,自己在一众抓周礼中紧紧捏住凤凰小手绢时,全家人的欣喜若狂。
同样,金色还代表希望,是他们家族的光明。
但遗憾的是,在这里,她却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富家女。
一场原本会让双方更进一步的联姻,却让她的家族迈上了万劫不复的命运。
在结婚第一年,她的夫家被查出了偷税漏税、进行非法交易,而她原本就岌岌可危到需要女儿联姻的家族也轰然倒塌,父亲锒铛入狱,母亲得病而终,哥哥车祸命亡。
她卖掉了所有的车子房子,还了债,跟着自己逃过一劫的前富二代废物丈夫,来到了雪乡居住。
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悲伤愤怒的敬越情知道一定不会就这样结束。她很清楚,哪怕苟延残喘,家族也不会这么快就陨落,至于扣给父亲莫须有的罪名,她很想说如果是真的,他们家还可能这么每况愈下么。
商场邪恶,世道不明,无非是白白做了替罪羊!
她没了家庭庇护,跟着自己的丈夫住在一个自修大院里,倍受暴戾的丈夫欺辱。她忍辱负重,带大了两个性格同样顽劣的丈夫私生子,同时也终于在自己远亲的帮助下,查清了当年的真相。
而让敬越情说自己说出出门没看黄历感慨的,是因为丈夫那总是想要家产和自修大院的大儿子,是彭光伟。这两人的矛盾也说来话长。敬越情笑笑,开始为接下来的对峙满怀期待,她一定要让这个可怜的家庭含冤昭雪。
坐在最末尾的彭光伟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拆开自己的信封,首先怀疑自己的角色有病,像一个善妒的屠夫。但在看完屏幕上的记录后,他只叹了一句天道不公。
在所有人都明确自己身份和经历,点了准备后,大家慢慢地进入了正题。
西凌微的屏幕上首先依次序浮现了一行字:
【你与肖钦答应了齐冉威胁下的请求,在明天,去同雪乡里的任期一家见面。肖钦对荒蛮的山里人表现出了偏见,而你在心里蔑视着这个明明同样荒蛮的人。】
【接下来,你将同女儿信任喜爱的丈夫进行对话,切记,除了齐冉的日记本,你们对彼此所掌握的信息各不知悉。】
彼此掌握的信息?西凌微看着屏幕上浮现出的一个木色头像,点了“准备”,在等待片刻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西凌微,你听得到吗?”
西凌微从有关肖钦的卡片故事上抬起头,发觉自己有点不适应,迅速调整:“嗯,你那边有齐冉的日记本吗?”
那边沉默片刻,声音有些迟疑:“有,但只有一半,前面被撕掉了很多。”
想起卡片故事上,自己对肖钦的排斥,西凌微刚想撒谎说自己也是这样,但又不知肖钦是不是也在骗自己,只道:“那你觉得那个任期怎么样。”
肖钦又道:“嗯……我觉得他家庭情况很复杂。”
西凌微点点头,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信息,问:“有多复杂?”
“我这边有调查,说是他的父亲是个吊儿郎当的中年大叔,母亲是敬越情,以前都是富家子弟,后来家族没落后搬到了雪乡。”肖钦那边传来翻纸的声音,顿了片刻又道,“我能查到的信息很少,不过他这个哥哥彭光伟,格外……看不惯他的弟弟和我们一家,这是女儿很久以前聊天告诉我的。”
饱读有色小说的西凌微:“家族没落?这种背景很危险。”
肖钦道:“是,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两个儿子并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富二代。”
“那明天如果彭光伟也在,我们是不是就能更为快速地挑起矛盾,救回我们的齐冉。”西凌微明天的任务之一,就是让齐冉看清任期一家的真面目,并回到自己身边。
“是这样。”肖钦道,“我们的时间要到了。”
西凌微看了一眼屏幕,发现肖钦的头像在三十秒倒计时中慢慢褪色。
她坦诚问道:“刚才说日记本的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是。”肖钦说,“因为这是在连线前,系统提示我的,必须要说出的一句台词。”
西凌微点头:“所以你的日记本真的只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