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凌微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但听到导致事实的真正原因被误解,还是有些委屈。但就像她以往告诉自己的,这些不过都是她可以接受的自作自受。
所以她慢慢地,换了一条腿压在膝盖上,语气和缓:“应忌玄和我在你眼里都这么容易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改变吗?”
何林梦无奈地看着她:“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但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西凌微加重了声音,没有对他的话加以思考,“你说的事实就是一个人一定要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作出回应?”
“舍本逐末。”何林梦这时远远看着被搬上舞台的大提琴,声音带着倦意,仿佛他说完这句话就要好好欣赏音乐了,“你装在太在乎形式了。”
西凌微也当仁不让:“你装在爱说教。”
“你这么认为?但我最讨厌说教了。”
西凌微神色恹恹:“我也最讨厌形式。”
这时,台上来了一个自愿为敬越情生日进行表演的男生,五官端正,中等身高,仪态上佳,举手投足间有富家公子的气质。
他绕到大提琴后,端坐在琴凳上,微微侧着头,双手将大提琴虚揽在怀里,极为温和地对敬越情一笑。
周围很安静,敬越情也注视着台上的人。
西凌微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
“那我承认,我愿意试图通过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来……”不知何林梦的思路被谁打断,他似乎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措辞,拖长的语调最后隐没在醇厚的大提琴音中。
西凌微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在想着方才同何林梦的对话。
一曲停,台上男子起立微微躬身,随后在掌声中从容不迫地回到了观众席。他坐在敬越情身后,敬越情回头感谢夸赞他,收回目光时不经意落在了他们俩这边。
何林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刚才那位男同志的家族,是京都世家在蓉城的分支,但因为远离中心,他们分支需要靠更多的势力巩固才能在京都逐渐蒸蒸日上的事业中分得一杯羹。”
西凌微略微俯身,安静地听着。
她裸露的脊背线条顺畅,光洁的肌肤在灯光下更为雪白。何林梦余光注意到了身后男子直直落在她后背的目光,不动声色将外套脱下,递给了西凌微:“冷就穿上。不用同我客气。”
西凌微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同时也为何林梦的细心动容,她接过轻轻披在肩上,问道:“你刚才说的话背后是什么意思。”
何林梦还是温和的摸样,但脱掉白西装后,内里的黑衬衣将他的气质染得浓重了一些:“所以我猜,不久后敬越情的订婚宴就会为他举行。”
“啊。”西凌微有些惊讶,“敬越情……她,要订婚?”
“嗯。”因为父亲职业的关系,何林梦从小就听着这些事长大,并不觉得有多罕见,“敬家在蓉城做丝绸布料生意,前几年开始把视线向高消费人群转移,因此也需要京都贵人的势力。两家通过这样的方式各取所需,再好不过。”
西凌微皱眉,照她看,何林梦应该是对敬越情有意思的,但他如此坦然地说出来,客观到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这令她觉得心里不怎么舒坦。
况且他这话好像也忽视了敬越情的意愿,于是便问:“依敬越情的性格,她会答应吗?”
何林梦:“会的,那是她要为富足生活付出的代价。”
西凌微却有不同看法:“我觉得不会,这都什么年代了。”
何林梦没有同她理论的意思,只是笑笑,转而告诉了她一个事实:“不过应忌玄没有这个顾虑,他家积蓄厚到不需经商了,你们的爱情除了你毫无阻力。”
西凌微觉得何林梦讲话真的很难听。
她又不说话,只看着台上拉小提琴的女生。何林梦也若有所思地望着敬越情的背影发呆。
或许是不想打破这岌岌可危和谐氛围的默契,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很零散,就着台上的乐器和曲子聊两句,何林梦有时不经意提起关于敬越情和应忌玄两人的各自的往事。
至于先前的话能不能改变什么。
何林梦表情温和,提了提嘴角,视线散漫地在人群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