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凌微总算明白了,只是真正听到敬越情分清利害,毫不避讳地讲出来,她还是有点觉得受打击。这是理想主义的通病。
她只好问:“肖钦呢,人怎么样?”
不知不觉到了六楼,人也没了很多,敬越情一把抱住她的肩膀,揽着她往办公室里走:“我也不清楚啦,慢慢来吧,先陪我去抱作业。”
西凌微便跟她一起进了办公室,她正好借此机会向老师申请提前最后一节晚自习回家。老师应许了,并提了一下她的课堂状态问题,希望她能在这段时间里调整并把握住高二下学期这个关键时刻。
出了办公室,敬越情提出了刚才在里面升起的疑问:“是因为你总是睡不好觉吗?”
西凌微点点头:“应该是,我很晚才能睡着,还容易被吵醒,不过我想也可能是才来一中,一时没调整好状态。”
敬越情先是了解地哦了一声,随后满怀信心地鼓励她:“这些都是暂时的,你也别太忧心。”
西凌微刚提嘴角说自己并不忧心,甚至不怎么在乎,但看到敬越情出建议时亮着的热情的双眼,心觉得被什么触动,也就垂下眼皮无甚含义地笑笑,把到嘴边的话收下了。
晚自习结束,她和敬越情道了别,出教室时又遇到了王沐阳。他正和一个高个女生在楼道处理论着什么,见了西凌微,忙招手。
那个女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加重了声音逼问,让王沐阳不得不皱眉应付。
西凌微不想偷听别人隐私,但女生声音实在没压下去,零零碎碎几个不好的语句飘到她耳边来。
“她的病你敢说你不负一点责任?当时她求你没?你又做了什么?”
“你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吗就叫嚣着让我负责?我跟她两年前就断关系了,别总是出点什么事都来找我。”
“你就是记恨她当初来找你,让你跟郑冰羽的妹妹黄了。”
西凌微想起郑冰羽在车上提过,说他表妹看到王沐阳和一个女生纠缠,后来怎么的两人就分手了,想来就是他们现在说的这件事。
她对此不感兴趣,毕竟应忌玄现在正在医院等她呢。
想到这,她下楼的脚步轻快了许多,甚至哼起了歌。
晚上回到家,她把应忌玄带给自己的圣诞礼物一字排开,拿起美工刀细细裁开包装纸,整齐叠好塞进一个略显老旧的盒子里。盒子里大多是她放的重要东西,比如小开日记本、朋友给她的礼物、信件、甚至还有颜明礼四年级给她做的道具戒指……
她拿起盒子角落一个厚实的牛皮纸方块,这是应忌玄之前给她的。
她当时说自己不会看,后来回到家想偷偷大致扫一眼,但发现这方块叠得很结实,她几乎找不到拆口,就干脆放进盒子里没再管。但现在,她取出一张绯红色的包装纸,和牛皮纸方块一起,放在一旁桌面,决定等会儿学一学这个神奇的叠纸手法。
应忌玄的圣诞礼物里有一对美丽的珍珠耳坠,拙朴但不失优雅,躺在西凌微白皙的手心晕着淡紫色的光泽。
西凌微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耳垂,这还是她陪陈可欣一起打的,双人五折,陈可欣非要占这个优惠。她偏头将耳坠戴上,翻过倒扣在桌面的镜子,发现这看似有些夸张的耳坠戴在自己耳上恰到好处,很适合她。
但一中不允许戴配饰,她又照了会儿镜子,才小心地摘下。
她把应忌玄给自己的礼物放进盒子里,包括那盒磁带。但应忌玄想得很周到,为了让她能听磁带,在礼物盒最下方放了一个小型白色播放机。西凌微掀开盒子最底层的那块夹板,看到磁带播放机的时候惊喜得简直要为他沦陷了。
她那颗小小的、冰冷的心脏,在这些天来一次又一次的跳动中,终于有了活过来的迹象。
每个城市都是一首歌,而蓉城是一首民谣,属于她的民谣。
西凌微将播放器放在腿上,伸直身体,从盒子里取过那盒磁带。
今晚睡前,正好可以再听听。听听那段应忌玄哼哼过一次,就萦绕在她脑海里无法散开的旋律。
她想她一定能做个美梦。
梦总会醒,而这一年的最后一周也很快就会过去。
周五应忌玄来上了课,但明天元旦他依旧不能和十一班的同学去青眉山。因为他妈妈已经到蓉城了。
西凌微是在病房里见到他妈妈的。当时她正坐在病床上和应忌玄、应寻在斗地主,应忌玄接了个电话,随后起身说要下楼去接妈妈。
西凌微说她要不要先走。人家团圆,她在这儿也怪碍眼的。
但应寻却比应忌玄还先开口,甚至拉住了西凌微的衣袖:“你走什么,陪我!”
应忌玄把应寻那只手指缠着绷带的手从西凌微身上挪开,语气有些不爽:“嘴又没受伤,动什么手。还陪你,我陪你这四天不够吗?”
应寻的金发已经逐渐恢复光泽,比起刚醒那几天,气色看上去好很多,说话时双眼也有光了:“你那叫陪我?你就干坐着,二楞子一样,还是微微好,给我做爱心晚餐。”
应忌玄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眼应寻,对西凌微举了举手机:“我先下去了,等我。”
“谁等你。”应寻把手中的牌摊平,给西凌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