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雷雨季,姑母蛊虫发作越发频繁不可控制,为了解毒,她与舅父达成交易,她助他事成,他帮她寻解蛊的办法。
虽最后需要以她身份为噱头,但看着姑母备受折磨,痛苦不堪被人控制的模样,她别无选择。
幼时一次被人欺负后,她偶然发现了姑母的存在,她好奇为什么姑母会被关在父皇的寝宫。
但当她每次向母妃问起长公主的存在,母妃也闭口不谈,只冷笑一声道:“你记住,你姑母早在你还未出生就不在人世了。”
她的往昔似被人刻意蒙上一层薄纱。
任管她极力想去探寻这个秘密的答案,也只找到姑母曾经一舞《惊鸿》动京城,引得无数世家子弟亲睐,最大胆的甚至到御前向太上皇求娶她。
能找到的最后一次出面是在父皇还是亲王时的及冠礼上,从此明珠蒙尘,销声匿迹,再没她的消息。
她掩下眼底的一抹黯然。
兰絮出声打断了楚楚的思绪,疑惑道:“姑娘到此地也有十日了,这些天您除了采药制药外,还出去义诊,难道就不怕被人怀疑吗?”
“元泷郡鱼龙混杂,是来往异国商人和江湖侠客的必经之处,一个富家小姐涉世不深,通过义诊的方式将医术好的名声传出去,是最不容易惹人怀疑的办法。”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些天采了这么多草药,真的能制成蚀骨散吗,毕竟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毒药,听闻此毒无色无味,中毒后便是华佗在世也难救回来。”
一旁挑拣草药的崔洛瞧了一眼兰絮,日常拌嘴道:“什么时候公主做事还轮得到你来置喙了。”
兰絮撇撇嘴,不甘示弱:“我偏偏要问!”
崔洛和兰絮都是定远侯陈岷的暗卫,兰絮是中途加入此次任务的,了解不多,问题多也正常。
兰絮安静挑了一会草药,想了又想,“陛下那边不会察觉姑娘早就离开吗?”
对于侯爷安排的任务,兰絮是不敢对他有异议的,她只是觉得趁从此陛下西巡游玩,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位随行的皇嗣金蝉脱壳,来弄这么一出是否过于冒险。
崔洛不以为意道:“放心,这点侯爷早就安排好了,算算日子,搜查队伍过几日才会到。”
楚楚将捣好的白蒲草取出,汁水倒入陶碗内,走出门,看见院子内躺着晒太阳的少年。
少年身姿颀长,手指骨节分明的搭在摇椅手把上。
遭遇刺杀,还能临危不惧,现在泰然自若的晒太阳,心可真大。
楚楚从门口的竹编篮子内取出药瓶,倒出两粒磨成粉,再兑入早就熬好的白蒲草汁,另取两块干净的棉布放在陶碗的边上。
兰絮见状不假思索道:“姑娘,我去替那位郎君换药吧。”
楚楚说没事,“你一大早去采药,还没吃午食吧,屋里还有些果子,快去吃吧。”
见她面色犹豫,于是拍拍她肩,以示意其安心。
红木托盘轻置于院中的石桌上,“郎君,换药了。”
谢翊感受到自己眼上的纱布被解开,冰凉湿润的触感袭来,又离去,只剩被药汁浸湿的棉布敷在双眼上,浓浓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谢翊依然在摇椅上安分的躺着,也不乱动,听见脚步声才要起来。
随着少年的动作,雪白的锦袍之上金色暗纹丝线游走其中,修长白皙的手握住椅把,微微借力起身,少年的指节泛白又恢复,乌发也随着动作滑落身前,颔首道:“有劳姑娘了。”
“不知姑娘救下我时,有没有看见一枚玉佩。”
楚楚想了一瞬,从腰间取出玉佩递给他,“公子摸摸,可是这块。”
一触即离,好似感受到的薄茧只是她的错觉。
修长的手指在玉佩上摩挲,直到摸到一处莲花纹理才停下,开口道:“正是此玉,眼下我并无银钱,就拿此玉抵了这医药钱,日后,定会向姑娘赎回。”
又将玉重新递给她,楚楚道了声好,“暂代郎君保管,躺下吧,敷药时不可乱动。”
楚楚隔着衣袍替他把脉,“毒素堆积不多,现在正在好转,脉相愈发平稳了。”
“嗯。”
他语气平静,像是察觉到什么,随后试探性问道:“你认识我?”
楚楚顿了顿,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年冬天,长安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就连湖面也结了厚厚的冰。
思绪回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不认识。”
只见过面,确实不算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