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端着酒碗,不由一愣。
本想提醒她一句,合卺酒是要两人交臂相饮的,却听到她已将大碗重重搁在桌上,便只好作罢。
喝完一碗酒,辛辣涌上喉头,姜忆安呛的连连咳嗽了几声,道:“这酒怎么这么辣?”
想到自己书房里一坛坛的烈酒,贺晋远眉头紧拧,道:“姜姑娘,你没事吧?”
咳了一阵,气息平稳下来时,脸颊莫名有些发热,姜忆安胡乱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可忽然想起她的瞎夫君看不见,便道:“区区一碗酒而已,放心,我没事,以前我喝三大碗都不会醉的。”
她以前是喝过酒,但喝的都是些入口清甜的果酒,没提防这玩意儿竟这么辣口。
不过,只是咳嗽几声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听她的语气笃定,贺晋远没再作声,端起酒碗放到唇边,饮了几口,便停息片刻,之后再喝上几口,一碗酒分作五六次,总算喝尽了。
喝了合卺酒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姜忆安不光脸热,身上也热,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定神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一身大红繁复的长裙裹在身上,勒得她又闷又热,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时辰不早了吧?该歇息了。”她眯眼看了看屋里的喜烛,觉得那明亮的烛火在影影绰绰地跳舞。
贺晋远闻言默然几瞬,骨节分明的长指摩挲几下酒盏。
“姜姑娘,今晚我们。。。。。。”
分房而睡的话还没出口,便到对面的人嘀咕着道:“对,对,今晚我们。。。。。。”
姜忆安费劲地思索了一番,恍然想起圆房的事,“今晚我们还得圆房。”
成亲当晚圆房的事,继母罗氏那么含糊地提过一句,之后给她留了本册子,姜忆安用力按了按额角,想起那册子放在她的宝贝箱子里。
宝贝箱子就放在床头。
于是她一边脱了繁复沉重的大红外裙,一边将箱子提起来打开,纤细的手指依次点了点,从上面的杀猪刀一路点过去,终于在最底层看到了那本蓝皮册子。
就是它。
她眯起眼睛,翻开了春宫册。
房内没有了说话的声音,贺晋远听到她翻阅书册的窸窣响动。
打开一页春宫册,看到两个上下交叠的男女,姜忆安皱眉细细看了一会儿,又颠倒过来,再眯眼审视打量了一回。
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贺晋远默然许久,沉声唤道:“姜姑娘?”
“来了,来了,别急。”
姜忆安撑膝起身,将册子扔回箱中,脚尖一踢,箱盖咔嗒一声上了锁。
她有些踉跄地走到贺晋远面前。
仰头看了看他覆着缎带的双眸,她莫名点了点头,突然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拉着他往榻旁走。
贺晋远神色微凝,还未来得及反应,脚步已经下意识随着她走动,刚挨到床沿,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了榻上。
姜忆安转瞬间压到了他身上。
贺晋远呼吸悄然一滞,骨节分明的大手下意识覆在她的腰间。
“姜姑娘,请你慎重。”女子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别过脸去,胸膛微微起伏,声音沉冷而疏离。
此时此刻,他觉得她应该冷静一点,再认真考虑一下他的提议,不要操之过急。
他不想连累她,也不想娶妻,相比于有人打扰的日子,他更愿意一个人静默独处。
如果她愿意接受他的提议三年后和离,他会十分欣慰。
姜忆安认真回想了下那画册上的内容。
她眯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下的男人。
之后,如画上那般两人交叠的情形似的,双手撑在他身侧,身体悬在他身上,与他隔了不到半寸的距离。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淡淡的薄荷香,姜忆安下意识凑近他的脖颈嗅了嗅。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贺晋远身子一僵,长指悄然紧握。
“姜姑娘,请你慎重。”他再次沉声提醒。
姜忆安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嘀咕着道:“我很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