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心里又好像有隐隐的快意。
他又跪下来,看着她颤抖的样子,语气软下,似是祈求,“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这么凶你……莉奈小姐……不要怕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一定是他强迫你……”
“我会杀了他的,”他攥紧拳头,“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帮你杀了他——一定是他强迫你……”
去抱她。
怜惜地,愧怍地,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千叶山莉奈却在这一刻突然醒悟。
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副样子呢?她恨透了自己。她不是发过誓要用生命用灵魂爱着他吗?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表现成这样?难道她的誓言都是自我欺骗的产物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无法容忍。
她猛地抬起头,用不知怎么形容的语气苍白地叫道:“他没有强迫我!”
从他怀里挣脱。
这一刻她好像有了无穷的力量,又或者说,爱本身就是无穷的力量。
大人没有强迫她。
她是爱着大人的。
她是那么诚挚地,恳求地,充满希冀地爱着那个人,他们身体的缠绵是她心甘情愿的奉献,才不是什么强迫和霸凌。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在她内心,这句话是澎湃着说出来的。在托比欧的视角,开口之人是多么脆弱苍白,这句话也是那么脆弱苍白。
可她的行为好像不顾一切。
锁骨上那些杏花的碎屑,怀中残余的蔫蔫的杏花,她恼怒着把这些东西砸在他怀里,“他没有强迫我,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是真心爱他的!”
跑走。
关门。
“那天的事你就忘记吧,”她的声音朦朦胧胧地飘过来,怎么也抓不住,“对不起。”
对不起,托比欧。
说完这几句话后,她满腔的爱意又好像散掉了。坐在地上,背倚在墙壁,脑袋低下去,鼻尖萦绕着未散去的杏花味道。
那些低迷的蔫蔫的杏花,曾黏黏腻腻地贴着她的锁骨。遗留下的露珠水渍打湿肩胛和衣领,也把她的思绪打湿,她觉得好落寞。
大人已经抛弃她。
她再也看不见大人了。
这也没什么的,她早该知道的。他这样高贵的人,早早厌倦她也是无可指摘的事。只要她曾经那么真挚地爱过,那一定什么也都值得了。不是供养,不是权力关系的倾轧,是给予,是爱,是心甘情愿的奉献。她对大人是真心的。而且就算他不再喜欢她,她也要一直这样真心地爱下去。
她又站起身,看猫眼外的人。
他已经不在了。她心里有些意义不明的不满。真奇怪,明明她是喜欢大人的,为什么会为他的离开感到不适。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是喜欢大人的。
笔记本亮了。
她茫然地,无措地抬起头。
撞入电子产品混沌无序的漩涡中。
她立刻想起了大人,想起自己被他窒息地掌控着。思及此,千叶山莉奈立刻满心欢喜地跪过去,看屏幕上显示的字眼。
「床头柜。」
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