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大典的庄严肃穆尚在周身萦绕,巨大的喜悦和荣耀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云瑶的四肢百骸。然而,还未等她细细品味这登科及第的极致兴奋,更为喧嚣热闹的环节便已到来——御街夸官,打马游街!
这是历朝历代为新科进士,尤其是一甲三位准备的、最为风光荣耀的庆典。象征着皇恩浩荡,与民同乐,更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时刻。
在礼部官员和宫廷仪仗的引导下,新科状元沈文澜、榜眼许梦君、探花云瑶,三人披红挂彩,帽插官花,骑上披着锦缎的高头骏马,缓缓行出皇宫正门。
宫门之外,早已是另一番天地。
宽阔的御道两旁,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欢呼声、喝彩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京城的百姓几乎倾巢而出,争相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尤其是那三位最为耀眼的魁首。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那就是状元!看着就沉稳!”
“榜眼是太傅家的千金!真是家学渊源啊!”
“探花郎!那就是云探花!好生年轻俊朗!”
声音嘈杂,却充满了真挚的喜悦和羡慕。鲜花、彩纸如同雨点般从街道两旁的酒楼窗棂、甚至人群中抛洒下来,落在三位进士的身上、马前,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香粉和花香气息。
云瑶端坐于白马之上,努力保持着仪态,但胸腔之中那股豪情万丈几乎要喷薄而出!寒窗十数载的孤寂,家破人亡的悲痛,寄人篱下的卑微,考场拼搏的艰辛……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眼前这万人空巷的欢呼和脚下这条铺满鲜花的青云之路!
阳光耀眼,映照着她身上鲜艳的红袍和俊雅的脸庞,更显得她神采飞扬,风姿卓绝。她微笑着向道路两旁的人群颔首致意,举止从容,温文尔雅,引得无数观者,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或已然出阁的少年郎们,更是激动不已。
“云探花看我了!看我了!”
“胡说!分明是在看我!”
“若能嫁得如此妻主,真是此生无憾矣!”
许多大胆的少年郎纷纷将手中的香囊、绢花、甚至玉佩等饰物,朝着马上的进士们掷去,以此表达倾慕之情。许梦君因其家世和榜眼之名,收获颇丰。而云瑶,则因着最为年轻俊俏的容貌和探花郎自带的风流意味,更是成为了掷果盈车的焦点。
香囊如雨,花朵纷飞。云瑶只是含笑,并未过多在意。然而,就在马匹行至最为繁华的街段,经过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忘仙楼时,一件物事从阁楼上一扇精心雕饰的窗户中飞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正落入云瑶的怀中。
那并非寻常香囊或绢花,而是一朵碗口大小、娇艳欲滴、用上等丝绸精心制成的重瓣牡丹!花蕊中以金丝点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贵无比,显然价值不菲,且投掷之人明显是故意的。
云瑶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向那窗口望去。
只见窗口处,许梦安正凭栏而立,一身绯色华服,衬得他面若桃花,眸似秋水。见云瑶望来,他并未如寻常男子般羞涩躲闪,而是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朝着她挥了挥手中的绣帕,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
周围的人群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起哄和羡慕之声。
“是许公子!太傅家的嫡公子!”
“天啊!真是仙姿玉貌!与云探花站在一起,定然般配极了!”
“可不是吗!许公子知书达理,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云探花温文尔雅,新科得意,这才是真正的女才郎貌,天作之合啊!”
“看来太傅府好事将近了!”
议论声纷纷传入耳中,云瑶看着楼上那明媚动人的身影,想起太傅已然许下的婚约,心中亦是柔情万千,豪情之外更添几分旖旎。她低头看了看怀中那朵精致的牡丹,在周围一片艳羡的惊呼声中,笑着抬手,轻轻将那朵艳丽的牡丹簪在了自己的官帽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