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放下公文,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出料子的光泽和绣工的精致。她接过衣服,指尖触摸到那细密整齐的针脚,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触动。她自然知道,这需要耗费多少眼力和心血。
“起来吧。”她的声音缓和了许多,“你的手艺一向是好的。又熬夜了?”她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和怜惜。
楚清墨站起身,垂着头:“能为妻主做些事,是奴家的本分,不辛苦。”
云瑶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衣服,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灯光下,他容颜依旧清俊,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和小心翼翼。
“清墨,”她低声道,“委屈你了。”
简单一句话,却让楚清墨的防线瞬间崩溃。泪水盈满眼眶,他猛地扑进云瑶怀里,紧紧抱住她,身体微微颤抖。云瑶也心软了,回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这些日子为了婚事和考试冷落了他,愧疚感油然而生。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或许是即将新婚的期待,或许是对怀中人的怜惜,云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楚清墨微微一颤,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两人如同干柴烈火,很快便纠缠着倒在了书房内的软榻上。
衣衫褪尽,喘息交融。在这熟悉的亲密中,两人似乎暂时忘却了身份的改变和现实的无奈,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与慰藉。
云雨初歇,楚清墨浑身酸痛,依偎在云瑶怀里。时机稍纵即逝,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于是他装作熟睡,待云瑶熟睡后过了许久,他拿水将后背、腋下以及额头浸湿,拿了防水的珍珠膏将激烈运动后红润的脸弄得惨白,小心地回到云瑶怀中后,他闭眼挣扎着高喊:“母亲!父亲!”
云瑶被他吵醒,就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楚清墨惨白的脸上湿漉漉的,脸颊有泪,眉间紧皱,表情痛苦,一模他的背后全是冷汗,于是将他摇醒:“清墨,快醒醒,你梦到什么了?”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云瑶,声音哽咽却清晰:“妻主,清墨家中冤案未平,实是如鲠在喉,未能有一夜安寝。”
云瑶轻抚他的头发:“我既然答应你要平反冤案,便不会食言,你将当年之事详细说来罢。”
楚清墨眼中充满了痛苦,声音嘶哑:“当年江南水患,灾情严重,朝廷委派我母亲为钦差,赶往江南救灾。母亲接到旨意,日夜兼程赶到灾区,亲眼所见,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她立刻开仓放粮,组织人手疏浚河道,安置灾民,事事亲力亲为,甚至将自己多年的俸禄和积蓄都贴补了进去,那几个月,她几乎未曾合眼,整个人瘦脱了形……”
他的泪水滑落:“母亲一生清正,最恨贪腐。她常对我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要对得起朝廷俸禄,对得起百姓期望。她怎么可能去贪污那救命的钱粮?!”
“然而……然而灾情过后,却突然有御史弹劾母亲贪污赈灾款、玩忽职守,致使灾民死伤惨重!朝廷派人来查,那些账目……那些账目竟真的出了巨大的亏空!母亲百口莫辩,直接被下了大狱!”
楚清墨情绪激动起来:“后来抄家,妻主,您知道吗?来抄家的官员都惊呆了!我楚家,堂堂钦差大臣府邸,竟是家徒四壁,除了必要的家具和书籍,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母亲所有的俸禄和积蓄,几乎都填了那次救灾的窟窿!这样一个清贫如水的官,怎么会是贪官?!”
他抓住云瑶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眼中是彻骨的冤屈和恨意:“母亲最后在狱中含恨自尽……”
说到此处,楚清墨已是泣不成声。他猛地从榻上滚落,赤身裸体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云瑶重重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红:
“妻主!如今您已是天子门生,朝廷命官!清墨求求您!求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查明当年真相,还我母亲一个清白!还我楚家一个公道!否则……否则母亲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啊!”
云瑶看着跪在脚下、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的楚清墨,心中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她之前只听他简单提过是罪臣之家,却不知其中竟有如此多的隐情和惨烈!
一个清贫如水、尽心救灾的官员,最后却背负贪腐罪名,家破人亡?这其中若没有冤情,谁能相信?
她连忙下榻,将楚清墨扶起,用被子裹住他冰冷的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泪眼模糊的脸,郑重承诺道:
“清墨,你快起来。此事我既已知晓,便绝不会坐视不管!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查清此案真相,无论涉及何人,必为你楚家讨回公道!”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楚清墨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她怀里,失声痛哭,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窗外月色清冷,室内烛火摇曳。云瑶抱着怀中哭泣的人,目光却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这不仅仅是为了兑现对楚清墨的承诺,更是为了她心中的公理与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