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离别曲》无声的旋律在两人之间震颤。羽生结弦站在冰场中央,微微喘息着,白气氤氲了他看不出情绪的脸。那双深色的眼睛穿过清冷的光线,落在叶冉身上,平静地陈述:“你找到了。”
叶冉的心脏像是被这简单的三个字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所有的愤怒、委屈、质疑,在这句话面前,忽然变得苍白无力。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滑向场边,冰刀在冰面上划出清晰而平稳的轨迹,不像结束训练,倒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始。在挡板处停下,拿起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他特有的、令人窒息的从容。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依旧僵在阴影里的她。
“あのビデオは、”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冰场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点运动后的沙哑,“ただの記録だ。”(那些录像,只是记录。)
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任何闪躲,平静得近乎残忍。
“君の弱さも、強さも、すべて。”(你的弱小,你的强大,全部。)
叶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所以,他承认了。承认了那些冰冷剖析的存在。
“なぜ?”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用的是日语,仿佛这样才能穿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形壁垒,“なぜそんなことする?もう…もうあんなに酷いこと言ったのに!”(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明明…明明已经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她指的是十年前那次决裂。她哭着骂他冷血,骂他只知道跳跃和分数,根本不懂她。而他只是沉默地听着,最后用中文说了一句:“那你走吧。”没有挽留。
羽生结弦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像冰面被风吹起一丝微澜,但很快又归于深寂。他放下水杯,双手撑在挡板上,微微向前倾身,注视着她。
“ゆかりさんが去った後、”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俺は…ずっと考えていた。”(由香里小姐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思考。)
“あの時、俺の求める道と、君に歩んで欲しい道は、同じだと思っていた。だから、厳しくあらねばならぬと思った。点数が全てだと思っていた。”(那时,我以为我追求的道路,和你应该走的道路是相同的。所以,认为必须严厉。以为分数就是一切。)
他的语气里没有悔意,只有一种沉淀后的、冰冷的清醒。
“でも、違った。”(但是,我错了。)
他微微直起身,目光扫过偌大的冰场,仿佛在审视自己过去的执念。
“俺は…北京で、4Aを跳んだ。あの跳びは…満足のいくものではなかったかもしれない。でも、挑戦した。”(我在北京,跳了4A。那个跳跃…或许并不是令人满意的。但是,我挑战了。)
他提及那个执念般的阿克塞尔四周跳,虽然并未在正式比赛中完美落冰,但完成了对自己的挑战。
“そして、ゆかりさんは…金メダルを取った。”(然后,由香里小姐拿到了金牌。)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深沉难辨。
“同じ冰の上で、同じようにがむしゃらに戦って来たのに、全然違うところにたどり着いた。”(同样在冰面上,同样拼命努力过来,却到达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だから、わからなくなった。”(所以,我不明白了。)
他扯了扯嘴角,形成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