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台呢,是家生子的死契,一半是母亲大人带来的。”
“其余几台呢,是库里封存的金银、借据、还有珠宝、古玩和字画的存册。”
阎鸻敬讲这些都分清楚,先将丑话说在前。
“家中没有什么族老,实话说父亲不是个能干的,这里的都是母亲带来的。按照规矩,嫡庶长幼皆有分别,要先分大的其次才是按人头来。这你有话说吗?”
不待自己丈夫发话,担起家的韦献羊便爽利地说:“这是应该的,大伯实在是厚待我们,若要向外边人学,我们是半分也无瓜葛的。怎么分都是应该的。”
阎鸻敬自是只道一同长大的二弟是什么性格,既是懦弱也是精明,大事从来要推弟媳出来理事,也因此体谅弟媳的不容易,私下总是训斥这个弟弟的不是。
“家中的宅院自是要留给嫡长子,所以这祖产我拿着。这田产庄子什么的就三七分,我们占大头,不过要抽出一些好地来分你。至于产业铺子,这便是母亲自己的了,我抽出两成给你,这是母亲的意思,你觉得如何?”
韦献羊知道这两成必然少不了,都是京城里顶好的位置,不敢犹疑就点了头。
阎宜晴转着眼睛一直盯着瞿幼璇看,手中绞着帕子听着长辈们无聊透顶的话,她尚且还不明白这已经是母亲为他们谋得的最好的结果了。
她只想着哥哥和母亲昨晚吵的好凶,父亲劝不了母亲,就把她从睡梦中薅了起来,叫她进去劝母亲,她自然不敢有疑问,只下意识觉得哥哥肯定是对的。
想着哥哥在母亲门外跪了一晚上,屋里母亲拉着她直流泪,说些她不明白的话。
唯有一句话叫她明白了,“你哥哥为了外人来算计我啊!早知他被你祖母那个老东西教坏了,当初就不应该受着,竟叫他与我不是一条心了!”
她想不明白,祖母怎么就成老东西了?何曾教坏他们?
祖母可是会给他们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听有趣儿事儿的好祖母!
她屋里那一箱子一箱子的宝贝,可都是祖母摸着她的头给的。
她不明白,甚至怀疑母亲真的有些钻牛角尖了。
阎宜晴知道哥哥一直在忍着腿疼,于是就跟哥哥小声说:“为了什么啊?没见你多稀罕二叔二婶啊。”
阎湜彧回头看她,瞧着她不明事理的天真样子,竟觉得天真点儿也好,好过那人的冷心冷性,活像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他一会去就知道人不在了,沈轲说,她们早就叠了被打着灯回去了。
夜里又下了场小雪,他跪在青石面上只觉得筋骨都发凉,他扪心自问,自己做的无非是个表哥应该做的,就像是对宜晴,他永远都硬不下心肠来真正动手。
他一遍遍给自己拆解,竟也慢慢说服自己,听见父亲终于说起正事。
阎鸻敬看着外甥女不吭不响地坐地远远地,瞧见她长大越发像自己那个过世的妹妹,心中不免伤感,便说起了昨夜儿子求他的要事。
“璇娘,你来家里八九年了。当时是老太太把你从幽州接来的,一晃你也这么大了。”
突然被叫到的瞿幼璇,心中下意识诧异,却还是起身说,“是,舅父。”
“虽然你父母都去了,可留下的家产还有老太太留给你的,都要还给你。娘亲舅大,我这个做舅父的忙于朝政,对你也是关心甚少,这些年委屈你了。”
阎鸻敬心里清楚,自己妻子还是执拗于当年的事,将对母亲和妹妹的怨气投射到了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他惭愧的是,自己听之任之,无能为力。
瞿幼璇也料到了既然分家产又提到了,看来是她那个表兄出了力,说感动那是没有的,更别说惭愧了,反而她受之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