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天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太医署的脉案室里外头显眼的地方,根本没有贺景逸的脉案,连太后的也未见着,应是被藏在了暗处。
还有那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两人争斗之时,姜珂发现他手腕处有一处割伤后留下的长疤,再者,她当时所处的那个位置,是各个嫔妃的脉案,难不成,又是佳贵妃,或者钱敏想在她的脉案上做文章?
姜珂等了一宿,没听到任何消息。
太医署没进了刺客,也没有小太监“因病亡故”,也是奇了。
这人真是厉害。不仅全身而退,还没有留下任何马脚。怕是想干的事,昨晚也干成了。
姜珂沉了眸子。
敌人在暗,她在明。暗地里计较怕是计较不过,索性不如把争宠的心思摆的再明一些,得了庇护,才能借力打力。如此一来,就算是有人在她脉案上动手脚,也只能是隔靴搔痒,翻不了什么大浪。
昨晚一夜不甚太平,但今日的阳光却着实明媚,姜珂想着御花园的荷花正开的艳,便带了云禾和南星过去,沁心湖里的荷叶比前些日子长得更密了,长枝荷花探了头,随了风摇曳。
姜珂侧身抓了一枝,折了下来,粉莲娇嫩,衬得她也凭添了几分娇羞。
携着荷花,姜珂又想去乾清宫看看贺景逸,昨日他似乎病的厉害,今日也不知道如何了。
去了乾清宫,竟又未见着人,宫门口的小太监说,皇上一大早已经去了养心殿处理政务了。
这前朝的政务确实繁忙,贺景逸也确实不要命。
姜珂又转去了养心殿,离得老远便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朕说过很多次了,西北之事……”
紧接着便是一阵扔掷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两个大臣扶着额出来,面色不爽,额间还挂着血迹。看起来争执不小。
南星见这架势,心中有些发怵,皇上发起火来确实可怕,“主子,现在的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别去触霉头了吧,万一牵连到你身上,你这身子骨可再经不起折腾啦。”
她一边劝着,一边拉住姜珂的手腕往回扯,还不停地给云禾递眼色,让她也一并劝劝。
云禾道,“主子自有她的打算,咱们做奴婢的,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就好,不要轻易置喙主子的事才好。主子不管怎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南星闻言一个白眼翻上天。
可是显着她了,跟着主子时间不长,倒是把宫里的人都哄得服服帖帖,人人都道她的好,就连南星在众人心中的位置也快被她挤下去了。
“主子~”南星见劝不动,有些恼了。
姜珂轻拍她的手,安抚道,“你说的自是有道理,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言罢,姜珂继续向前去,云禾南星只能跟在后面。
叩起养心殿的门,小公公出来接待,发现是得宠的姜昭仪,不敢怠慢,谄笑询问是有何事。
养心殿皇上从来不许嫔妃踏入,当初佳贵妃有要事,他前头的公公想着佳贵妃得宠便放了进去,结果佳贵妃前脚进去,那公公后脚就被抹了脖子。
他现在一想到当时血溅四方的场景,就有些腿颤。
这姜昭仪可不要提什么幺蛾子,他还想再多活几日。
只见姜珂将手中灿烂的荷花小心翼翼递到公公手中,道,“烦请公公将此物交予皇上,并告知皇上——莲子苦其心,莲荷耀其形,皇上就算政务繁忙,也得顾及自己的身体。”
小公公有些犹豫。
姜珂知道他的顾虑,同南星一般,应是怕她撞到皇上气头上受了罚。
姜珂掏出一枚银块给他,莞尔一笑,“劳烦公公替我送进去就好。”
告别了姜珂,小公公顶着那枝荷花便入了养心殿,刚刚踏进一只脚,便被砸在脚下的茶碗下了一跳,厉声直接炸入耳中,“滚!”
小公公瞬间就想屁股尿流,堪堪忍住,却腿软跪了下去。甚至忘了谢罪。
愤怒中的贺景逸恍惚间,鼻尖沁入一丝香甜,回首时,便看到那小太监跪在门口,怀抱着一枝绿杆,直直延伸到他头顶,一朵巨大的莲花绽开在他上方。
模样可爱里又带了一丝滑稽。
贺景逸原先的不悦,瞬间被赶走了一半,“哪来的荷?”
小公公见皇上语气平和了不少,壮了胆子回到,“是,是姜昭仪亲自采了送来的,说是送给皇上您的,她还说‘莲子苦其心,莲荷耀其形,皇上就算政务繁忙,也得顾及自己的身体’。”
贺景逸先是一愣,紧接着会心一笑。
是啊,他独自吞了苦,换了众人一个太平盛世,可从未有人真的关心过他,反而全是在害怕他,设计利用他。
他又捏了捏手中打砸茶碗时被割伤的伤口。但这一次,因为她,似乎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