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她能走到哪里去!
殷九昭猛地抬起眼,目光钉在凸起蠕动的蛊纹某处——那里正是母蛊钻入后啃噬的核心。
“贪吃的畜生……”
一声闷哼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毁灭一切的疯狂。
她微微歪头,眼尾那颗血痣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接着染着蔻丹的指尖悬在伤口上半寸,灵力蒸腾起丝丝血雾时,袖中滑出金针扎入自己腕脉,殷红血珠顺着针尾渡进红绡的左臂。
蛊虫爬上指尖,她睫毛轻颤,舌尖舔去唇瓣刚沁出的血珠,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温柔的询问,“……比那丫头的骨头更暖吧?”
金针很快在腕脉内一勾,温热的液体瞬间飙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脸,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猛地一颤,额角青筋暴起,但她哼都未哼一声。
蛊虫飞快地顺着丝丝缕缕暗红钻了进去,没有丝毫停顿,殷九昭将滴着滚烫鲜血的手腕紧紧地贴上了红绡左臂上母蛊疯狂啃噬的核心。
“孽畜!”蛊虫啃食道基,她仰起头,任由泼洒出鲜血继续染红半张脸,对着这禁地漆黑的天穹,发出一声厉喝。
“滚回来!”
厉喝声震得周围黑石簌簌作响,红绡左臂内那疯狂啃噬的动静终于停下了,蛊虫全部从红绡左臂那焦黑破裂的皮肤下钻出。
它甚至顾不上吞噬红绡的骨骼,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住了殷九昭那血肉模糊的腕骨深处。
钻心的剧痛更加猛烈地袭来,殷九昭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但她却笑了,擦拭的血帕突然自燃,灰烬将止血散均匀撒在伤处,药粉触及皮肉发出微光。
红绡左臂上的蛊纹慢慢的消失,她无意识地哼出声来,"痛么?"殷九昭的指尖轻点她的睫毛。
随后取出袖中藏着的饴糖,施了一些灵力后小心的塞入她的口中,很快她的脸色就恢复了一些红润,也不在发出声音。
可殷九昭却再次闷哼出声,红绡左臂的窟窿已在她腹部映出淡影,可她却低声说,"往后本座护着你,无人能独伤你。"
成了。
殷九昭的皮肤顿时浮起妖异纹路,她欣赏着那花纹轻笑:“新调的胭脂花…倒衬这时节。”
她清晰地看到那只赤金色的蛊虫正贪婪地吸附在她的腕骨深处啃噬着她的残脉。
透过弥漫的血色,她的视线越过了狰狞的黑石落在了禁地入口处那片阴影里。
那里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形颀长,笼罩在一件宽大的墨黑斗篷里。脸上覆盖着一张寒玉雕琢而成的面具,面具冰冷无纹,窥不见丝毫情绪。
背着十二把长剑,剑鞘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锁链。周身散发着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凛冽剑气,与他脚下阴森的魔宗禁地格格不入。
他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又仿佛刚刚到来。寒玉面具之下没有任何动作,唯有按在心口位置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在他心口黑袍之下,一截断裂的簪尾正隔着衣料发出微弱的嗡鸣。周身缭绕的剑气在虚空中荡开细碎寒芒。
他指节分明的手在黑袍下微微一蜷,千年未起波澜的心竟被那女子染血的凌厉眼神刺得生疼。
剧烈的疼痛和血液的流失让殷九昭视线有些模糊,但那道身影,那身剑气,那张哪怕化成灰她都认得的寒玉面具——云别尘最崇敬的道友,仙盟最锋利的刀。
所有的剧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焚天的恨意,是他,是云别尘派来的!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对着那道黑影的方向发出嘶哑的厉笑,碎裂的腕骨擦过地面时带出一道血痕:“看够了?”
笑声在空旷的禁地里回荡,笑声带着无尽的怨毒与疯狂,周身溃散的灵力突然爆出灼目金纹。
“下一个就是你,诛、魔、剑、尊!”
寒玉面具之下,谢无涯按在心口的手猛地攥紧。那截断簪的嗡鸣瞬间变得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穿他的胸腔。
面具边缘的缝隙处,一缕鲜红的血丝缓缓地渗了出来,沿着冰冷剔透的寒玉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