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涯闭了闭眼,原来她也察觉出他对她过分“关心”。
他将那幅纸卷重新卷好,用那根丝线仔细地系紧。
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断簪的嗡鸣似乎与这幅画产生了共鸣。
谢无涯看着跪在地上的墨鸦眸光淡淡,“起来。”
墨鸦依言起身,垂手肃立。而谢无涯转身,墨色斗篷扬起,“走。”
没有多余的字眼,只有一个命令。
他的身影化作流光向着剑狱之外而去,墨鸦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在途中谢无涯让他回了合欢宗,自己一个人去了绝情崖。
万载玄冰将他所在的地方与外界彻底隔绝,中心处是一座以万年冰晶雕琢而成的衣冠冢。
冢身毫无瑕疵,冢前只有一块冷玉碑,只静静放着一柄入鞘的长剑,剑鞘上落满了霜华。
这里是谢无涯心中的净土也是唯一能将他彻底撕裂的地狱。
他周身的剑意收敛了许多,寒玉面具依旧覆盖着他的脸庞与这冰冢融为一体。
他单膝跪在了玄冰地面上,墨黑的斗篷垂落在地铺散开来。
他就这样跪着,许久未有动作。
许久他才轻柔地拂去剑鞘上积攒的霜华,露出其下已经暗沉的剑身。
然后他从怀中拿出那纸卷,指尖将其在那柄古剑之旁展开。
一滴,两滴。
寒玉面具之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终于无法抑制地缓缓滑落。
滚烫的泪水砸落在纸卷之上瞬间被寒气都凝结成冰晶附着在表面,如同画中人也一同落下了冰泪。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啜泣,宽阔的肩膀颤抖起来。
他整个人蜷缩下去,额头重重地抵在纸卷边缘抵在那柄长剑之旁。
原来……他还会流泪。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她亲手将断簪插入他的心口?
寒玉面具被他取下,露出千年来未曾见天的容颜。
光淌过他高挺的鼻梁,脸色苍白得似终年不化的雪。
他薄唇失尽血色,指尖抚上冷玉碑刻字时颤出涟漪。
他忽然低笑出声:"你说最憎我戴面具的模样……如今肯看一眼么?"
忽然引本命剑划破心口,滚烫的元血滴在墨衣上。
"千年来……连梦里都不肯来见这道疤?"谢无涯握住心口的断簪。
“你说。。。要我永远霁月清风。。。”他抽出束发的黑玉簪,墨发垂落间拂过衣冠冢,“清绝,我早就疯了。”
他将面前的剑深深插入坟茔冻土,本命剑铿然出鞘三寸悬于额顶,剑锋映出他的眸光:“天道为证,以此剑为誓……"
掌心的剑纹赤印血红,长发无风自舞,“今日以剑骨为契、魂火为烛,穷碧落黄泉必溯真相之源……"
剑锋转向心口,剜出跳动着的仙元按入碑石,鲜血顺着"爱妻"二字蜿蜒成咒印:“若此身皆焚尽,便化星尘照汝归途;若神魂俱散灭,亦作春风拂汝碑前……”
他俯身以唇贴住染血碑石,“谢无涯在此立心魔誓,清绝……莫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