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整座大扇的屏风遮挡着,萧恪没有去关屏风外间的窗帘,这样榻上的光线也更明亮许多。
椒壁之内还设有火墙,萧恪身上火热得已出了层薄汗,他径直脱掉了官袍,只余一身墨黑如穹夜的锦缎中衣,裴瑛但觉他当真特立独行,他记得在闺阁中时,大伯母为府中男子裁制的中衣料子颜色大多以白色或浅色为主,但萧恪却独独喜爱墨色中衣。
但这光滑轻薄的墨云锦缎也确实衬他满身凌厉无双的气质,轩昂雄伟,好看得紧。
裴瑛觉得自己此刻的确对萧恪生出想要温存的欲念,她一直都知道男子美好的体魄也能勾起人的遐思。
这想法显得自己很孟浪,且真真不合时宜,她只好垂眸敛目。
萧恪却不知她心底的那一拨旖旎荡漾,只去浴房洗脸净手,这才又回到她身边,怕她惧冷,他只先帮她褪去狐裘外衫和锦缎短袄,拆掉绑带。
褪去多日没有离身的厚重貂裘,此时一袭藕荷色的双层絮衣襦褂让裴瑛端的就感到轻松大半,萧恪将紫金手炉塞到她怀中,而后为她解开襦褂和中衣的盘扣,轻轻将她那只受伤的胳膊从两层衣袖中剥离开来。
初初接触到寒冷,裴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萧恪忙再次为她系好絮衣和中衣的扣子。
如此一来,只有她肩头的那处伤口和玉臂露在外面。
透过外边明亮的天光,绫罗帐下,妻子玉人藕腕,衣衫半落,倍显玲珑有致,令萧恪喉咙自然地有些发紧。
方才妻子所料也不错,半月未与她亲热,他如何不想念她的滋味?
但他目光右转,赫然可见裴瑛肩头的剑伤已结成约摸三指宽三寸长的褐红色的伤疤,依旧狰狞可怖,让萧恪无法不想起那日的凶险,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悱恻心思已熄灭了大半。
他闭目凝神了几息,这才伸出手指在她伤口四周轻重有致的游走着,“感觉如何?”
裴瑛没有感觉到疼痛,“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当真?”
裴瑛重重点头,“当真。”
萧恪安心不少,复而摩挲在她的疤痕处,明白女子爱美,但与裴瑛保证道,“王妃放心,等落了壳,定然不会叫这伤处留下一丝痕迹。”
裴瑛也低头瞧着那如玉的胳膊和丑陋的伤疤,对照十分明显。
这个她不会质疑,上回萧恪啃咬她的那处齿痕早已愈合光洁如从前。
“只要王爷不嫌弃它丑,便不甚碍事。”心下却是,只要胳膊能恢复如常,裴瑛就很想得开。
“本王如何会嫌弃?”萧恪看着这枚伤疤,只会心生歉疚。
裴瑛促狭道,“如果当真去不掉,王爷就算嫌弃也没用。”
萧恪却不容她质疑,他怎会允许这个伤疤存在?
胳膊没有被绑着,裴瑛自己慢慢抬起手臂,竟然发现胳膊上的力气已经在渐渐回笼。
萧恪欣喜,又握着她的胳膊上下左右摆动了片刻,发现已然能缓缓行动。
看来那些灵丹仙草果真不同一般。
等明日太医再诊治一番,想必裴瑛就不用再被这绑带束缚住了。
只是她这畏寒的身子,可得再寻来四海灵药好好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