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爱。
但是。
迪亚波罗扫了扫她微敞的衣领,那道结痂的伤口下似乎隐埋着一段不可深究的往事。他压下那些念头,手从她身上移开。
时间太晚了。
他可没有在大半夜,照顾死人的兴趣。
“莉奈。”
他开口。
这不是莉奈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但却是她最害怕的一次。
身体和灵魂都颤抖着,隐隐的哭腔也在所难免,“大人,是不是莉奈哪里做得不好?……”
“你做得很好,莉奈,”分明是夸奖,可他的语气看起来却很平淡,莉奈听不出他是什么心情,“过去,躺下。”
莉奈又扶着床沿,膝盖发力,跪下,往前爬。要到床中间躺下才行。
心被揉捏成羞耻的形状。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床很大,又软软的,比她睡过的所有床都要软。睡衣本来就松散,即便她已经很小心地去爬,也难免垮了几分。她不知道怎么会有床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她好像要摸到枕头了。
在莉奈的额头快要撞到墙壁时,他又开口:“停下。”
停下。
趴下。
躺好。
对方的脾气实在捉摸不透,行踪也是。明明她爬的时候感觉有好久,对方来的时候却好像没用任何时间。
几乎是下一秒,脸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莉奈想,一定是他是想要摘下她的眼罩。可惜,等了好久好久,眼上的封闭感还没有消失。
而那只最开始拒绝她的手,也慢慢地游移,落到她的耳朵。右耳。耳垂。她知道这块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是红色的。
她这一次一点也不敢动,也不敢开口,害怕自己的举动败了他的兴致,又害怕自己惹了他生气。
对方真是个神秘的人。
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连长相也是个谜题。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是性别男。毕竟过分低沉的男性化声音,还有触摸而来的精瘦的肌肉,大概都能确信对方的性别——
不,这好像也说不定。
身体好像发了低烧,置身于热溶溶的世界。鸡蛋遇热会凝固,黄油煎炒会融化,融成黏腻的液。她胡思乱想着,也许物品总是会变成奇奇怪怪的形态。就像她是固体,现在遇热也要变成水液啦。好奇妙好奇妙的感觉,好像真的要融化。好像整个身体都随着她意识的涣散要融化。世界也在融化。
接着,在汩汩的泉水中,莉奈的意识在一片滚烫中逐渐恢复意识。她突然想到自己刚才那个猜想是多么荒诞。他分明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毫无疑问的男性。
一定是发烧了。否则怎么会烫到这样的程度。从锁骨一直烫到掌心,起伏着。温度也在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
莉奈困得睁不开眼,泛酸的手腕无力地搭在床沿。
平安夜那一天,她做过一道柠檬黄油土豆团子。
黄油在锅底煎热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温度过高,周边总会涌起永不断续的白沫。
她总想知道那些白沫是什么味道,是不是也和黄油一样,口感黏黏腻腻,却会让舌尖也泛起甜意。
那时心思悬浮,莉奈光顾着打捞起白沫,还未来得及品尝。所以,关于碎末的味道只是浮现在她的脑海,味蕾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究竟。
可她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