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细密的疼痛让荧蝉面色惨白,钱多多利落抽身,大步流星离去,荧蝉估摸着她是要去告状了。
她缓缓躺在原地,在碎瓷又滚了两圈,那身刚做的桑蕾色新衣,被星星点点的红晕染,似红梅开遍。
“毗卢寺……还真是灵验。”
她方才还在求佛,如何让她心想事成,如今这机会就来了。
纤细的少女缓缓从地面上爬起,指尖捏了一片薄如纸页的碎瓷,在鼻梁与眼下不断试探位置。
最终,两处都添了一细长的凝血的红痕。
她避着人寻找沈家的队伍,那群人如今都在海棠林外间路上三三两两的站着。
她站在海棠林中,看着钱多多在沈麟与曹随志面前告状。
离得远,她听不清钱多多在说什么,就冲着钱多多那中气十足,要沈麟惩治她的模样,是个人都晓得她没有大碍。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披风,是墨影。
“世子让你先回去。”
荧蝉的眼泪划过眼尾,眼泪蛰疼了面颊,泪珠滑的更快,一颗一颗顺着下颌滴落。
“墨管事,我是不是没办法留在苍山院了?”
墨影脑子里天生少一根情丝,如今看荧蝉被人欺负成这样,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些等晚上回去再说,你先回去,别叫外人瞧见。”
荧蝉隔着人群,滴着眼泪想要祈求沈麟,沈麟始终没有回头。
她等了许久,最终只能认命一般低头,缓缓系上墨影给她披上的披风。
“多谢墨管事了。”
墨影帮着她叫了车,提前送她回府。
车是临时叫的,将荧蝉送在到侯府后门便匆匆去寻下一单生意。
后门看门的婆子嘴巴最大,一见荧蝉便嚷嚷起来。
府里人多眼杂,荧蝉故意捂着脸,一瘸一拐的回的苍山院。
她是府里叫得上号的大丫鬟,从前什么时候瞧过她狼狈的模样?如今这样步履艰难的模样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半个府邸都知道荧蝉在外面得罪了大人物,被罚的连路都走不好了。
苍山院的人见荧蝉也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要给她拿药,伤药还没送到,人先进了沈麟的正堂。
“荧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样的回来了?”
“你问我我怎么晓得?我还想给姐姐送膏药呢,这下也不好进去了。不是说去礼佛吗?怎么闹成这样了?”
外面议论纷纷,有好有坏,荧蝉充耳不闻,从白日高悬,跪到月挂寒天。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青色的布料,沈麟就坐在罗汉床上,往日伺候他脱鞋的人跪在脚下,脸色白的像鬼,身板儿薄的像纸。
荧蝉呼吸一窒,不晓得沈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跪的时间久了,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像生了锈,动作缓慢又滞涩。
“求世子宽宥,荧蝉今日行事无状,丢了世子的脸面。”
沈麟听了钱多多一整日的唠叨,回来之前硬是拉着曹二去演武场打了一场才罢休。
曹二回家有娇妻美妾哄着疼着,沈麟回家,自家唯一一个善解人意的丫鬟在正堂跪着,大半日水米未进。
“准备饿死自己,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