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秀忙不迭站起身,站得身板笔直,贴在额头上的白条还在迎风晃动,“殷奂你下朝啦!”
少年们也连忙起身,俯身下跪,齐声道:“下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没看他们一眼,望着赢秀,“你很喜欢他们?”
赢秀不假思索道:“他们个个都生得漂亮,人也聪慧,我——”话说到一半,赢秀想起什么,连忙改口:“我还是最喜欢你。”
话罢,他趁着谢舟不注意,悄悄地活动了一下脚踝,方才一直搭在踏牀上,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发麻。
帝王沉默片刻,终于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们,对内监总管道:“送他们出宫。”
言下之意,便是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赢秀有些急了,他好不容易才遇见这么多同龄的友人,才见了一面他们就要走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恰好撞上帝王漆黑的眸光,昳丽冷眼的眉眼一片幽冷,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直觉告诉赢秀,殷奂此刻并不高兴。
赢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少年们一个一个走了,走至廊庑转角,几个少年转过身,回首朝他招了招手。
赢秀抬眸,快速地看了一眼帝王,发现殷奂正在凝眸注视一片狼藉的沙盘,趁机踮起脚尖,用力朝他们挥手。
帝王收回视线,垂眸,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努力挥手的赢秀。
他循着赢秀的视线望去,看见殿外廊庑尽头,几个少年磨磨蹭蹭,几步的路走了半天,甚至每走一步都要回首招手。
帝王:“……”
——觊觎赢秀的人太多了。
只不过是半日而已,甚至招惹了这么多人。
赢秀收回手,眸光还落在廊庑深处,依依不舍。
他回过头,措不及防地撞入一双幽深冰凉的眼眸,距离极近,甚至能看见对方稠艳秀丽的眼形,微微上挑的眼尾。
帝王低垂眉眼,一直在平静地俯视他。
赢秀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斟酌着,还没开口,却看见帝王伸出指尖,缓缓靠近,冰凉的指腹落在他的额头上,攥住白条,轻轻一揭。
帝王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赢秀看着那几道蜷缩在帝王掌心的白条,以为他真的不知道,认真解释道:“这是白条,谁输了,就得贴一张在头上。”
说着,少年骄傲地挺起胸膛,他输得不多,只输了两三局,其他人可就不同了,走的时候贴得满脸都是。
“那沙盘呢?”
帝王继续问道。
“这个呀,”赢秀走到沙盘面前,拿起上面的旌旗,指了指中间那条蓝线,道:“这是长江,以此为界,南北两分。各据一方,互相对敌。”
再看案几铺着的卷宗和案牍,皆是和北朝有关的,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批注,有些是赢秀的字迹,有些则全然陌生。
赢秀和这些人相处得很好。
帝王:“……”
内监总管亦是不解,那些少年穿着金裳金带,言行举止,一看便是十足十的模仿,偏偏正主毫不在意,甚至还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赢秀认真地解释了规则,再看沙盘上颜色各异的旌旗,以及一旁画得乱七八糟的行军图,想起这一日发生的事,发自内心地感激谢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