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卿手中端着酒杯,笑着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那这最后一杯,就让我替她喝吧。”
“这可不行啊,”刚才嘴贫的人此时又站了出来,“佳然是自己人,所以我们才放水的。这要是换成你喝这杯,那咱们可就得上大杯子了啊!这也算是我们娘家人对你的一点小考验。”
顾时卿点了点头,将酒杯放下,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都行,你们说了算。”
气氛稍稍回暖了一些,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寻找起屋内最大的杯子。最终,有人从桌边拿了一个看着约有200ml的高球杯过来,放在了顾时卿面前。
陈佳然看着那酒杯的大小,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顾时卿的衣角。
“怎么了?”顾时卿扭头看向她,唇边带着笑意,低声询问。
陈佳然微微蹙眉,轻声道:“你干什么?”
“呀,我们佳然这是心疼了,”一旁有人打趣道,“要不就还是算了吧,这杯倒满得有四两左右了。把人家灌醉了,回头还是得辛苦我们佳然。”
顾时卿端详了一会陈佳然的神色,随后回过身,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不用。”
屋内众人听到他这话,不禁又起了兴致。有人抢着上来往他杯中添酒,顾时卿也不拦,只是顺手又拿起方才陈佳然要喝的烈酒杯,将其中的酒液也倒了进去。
“满了满了!”倒酒的人大声喊道。
不知谁动了点唱机,屋内又开始播放不知名的电音舞曲。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顾时卿,生怕他做什么小动作将酒液漏了去。
顾时卿解开袖扣,将右臂袖子往上挽了几圈,接着便端起酒杯,直接喝了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压根没把这四十多度的威士忌当回事。
眨眼的功夫,杯中酒水就见了底。顾时卿将杯子举高,随后翻转过来,示意其中已然一滴不剩。
“轰——”的一声,周围人叫好声与掌声交织,快要将房顶冲破。有人拼命拍打着话筒,音箱中传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陈佳然感觉自己额头上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好似要炸开了一般。她站起身,将随身带的东西收进包内,接着走到寿星边上,扬高声音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寿星正在兴头上,刚想挽留,转头却看见陈佳然有些惨白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陈佳然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转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顾时卿唇边的笑意微敛。他将酒杯放下,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随后道:“刚刚还给大家买了瓶酒,就权当是提前离场的赔礼了。你们继续玩,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他视线似有若无地带过一旁的赵一帆,笑了一下,也向着门外走出去。
没过一会,便又有服务生开门进来:“您好,你们点的麦卡伦25到了,给你们打开吗?”
屋内众人顿时噤声。
“什么来头啊?”有人打听到,“这儿的麦卡伦25可是卖到五万八一瓶。”
正在倒酒的服务员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笑着说:“我们最近涨价了,这款现在的标价是六万八。”
众人又是齐齐一愣,接着,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刚刚那位接电话的人。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赵一帆心底烦躁不安。他拼命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语气却仍然不怎么好:“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接了个电话,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人?”
大家都是同校,互相之间也有共友,因此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他对陈佳然的心思:喜欢了人家这么久,人家却从未给过回应。眼见着如今找了一位样貌、气质、身家全都远高于自己的,生气挫败也是难免。
因此,大家也就没有再理会他的话语。纷纷张罗起来,都想尝尝这比尊美醇贵了两百倍的酒有什么不同。
景央市三月份的天气总是多变得很,到了晚上温差便更明显。今日白天本来还有十几度,眼下这个时间就只有五度了。
陈佳然上身穿了一件薄透的米白色羊绒罩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半身裙。此时正环抱双臂,垂着头,依在路边的树干上。
顾时卿忍不住将脚步放缓,就这样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她。橘色路灯透过树叶缝隙,纷纷扬扬地飘洒到她身上,好似一层轻轻笼罩着的缥缈软纱,仿若梦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