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是无尽的滴答声,急促的,迂缓的,滴落在素色的棉麻衣裙上。
宋晚禔昨夜原是沿着河流南下,不料半夜下起了雨,此时她正在一间破败的草屋避雨,只待雨停之时继续前行。
她想着昨日的事,和那个不知来路的徐姑娘。昨日暗中跟踪她的人里应当还有唐廷潇,她在巷子里与那群黑衣人交过手后,一路上便再也没有人暗中跟踪。
昨日那人看着自己与黑衣人搏斗,却不愿出手;在她离开之后,又帮她解决了唐廷潇……她的脚程不算慢,那人在杀了唐廷潇后还能追上她,绝非等闲之辈!
说到唐廷潇,彼时在玉虚宗之时,此人也算是天才少男,若是宗门的人知道,天才已命丧黄泉,又会是什么样。
她一想到此事,心里便觉得无比痛快。这唐廷潇知道她有那什么水苍玉之后,就已生出觊觎之心,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姐友弟恭”的模样,叫人恶心。
大雨愈发猛烈,未有停歇之意。
“宋姑娘!”
她的目光穿过如烟似雾的雨,望见了渐渐靠近的红衣女子。
是昨日那位徐姑娘,宋晚禔生出些许疑虑,难道这人竟然一直跟着自己?
只见徐初宁进了草屋,将油纸伞收起来。她身上背了包袱,手上带了另一把伞,随后悉数递给了她。
徐初宁笑道:“姑娘,山高路远,凶险难测。徐某幸得与姑娘相识,身上只一些无用之物赠与姑娘,望姑娘日后,布帆无恙,直取苍龙。”
宋晚禔坦然接下,对方冒雨送伞,她没有再拒绝的道理。昨夜她急于离开,又恼于此人跟着她,并未来得及细想。此人这番行径,让她的疑虑消了几分。
“昨夜…是宋某冒犯在先。”宋晚禔面露歉意,笑了笑,“姑娘冒雨前来,宋某感激不尽。”
徐初宁闻言,颔首浅笑,宋晚禔如今的境况,警惕些再正常不过,她并不介意。
宋晚禔面上闪过一丝窘迫,继续道:“只是我身无长物,姑娘莫怪,来日再相见,必定美酒共挥。”
“无碍,宋姑娘不必道歉。”徐初宁看着宋晚禔的模样,不忍她为难,其后话锋一转,“再往南走十几里,过了桥,便是桐阳城。”
“宋姑娘,眼前有路,切莫回头。”
话语中,她拿起了伞准备离开。
宋晚禔见状,一时情急,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徐,徐初宁。”
渐渐地,渐渐地,大雨浸没了红衣女子的身影。
桐阳城,某处客栈。
宋晚禔打开包袱,一件衣服,一件斗篷,还有一些干粮和银钱,以及……越国的通关符。
据她所知,通关符通常是权贵之人所持有。
“徐初宁。”她喃喃道,权贵、通关符,她不禁细想,眼前有路……越国,倒算个好去处。
“师姐,我们离开宗门后就去胤山吧。”
记忆中的红衫女子愈发清晰,过去种种,犹如滔滔江水,在脑海里不停翻滚。真是逢雨思故人,宋晚禔感慨道。
胤山乃越国国都,师妹离开玉虚宗后会去胤山吗?玉虚宗门徒年满二十,都需要离开玉虚宗独自下山历练,师妹今年正好二十。玉虚宗地处雍国尚邽,从尚邽至胤山,少说也要三千里。此时,或许师妹已经离开玉虚宗,从尚邽启程;而徐初宁如今身处楚国,恐怕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她越发觉得越国是个好去处。
宋晚禔又想到唐廷潇,他应是和师妹同岁。唐廷潇出现在此地,不论是历练还是杀她,师妹必不可能和他同路。
她沐浴后换上了徐初宁送的衣服,才发觉这衣服华丽繁琐之处。她和师妹参加雍国盛宴时,曾见过一次雍国公主,这件衣服同雍国公主当日穿的,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莫非徐初宁出身越国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