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说得通了。”易殊了然地点了点头。
王延邑皱眉道:“怎么了?”
“那名亲卫本就是三王子的人,他却骗我们他是王汗的人。”易殊开口解释道。
“为何如此?”王延邑脑中仍是有些混乱。
林子源一点便通:“所以我国必然派人去宿州查看情况,而阿伦乞那边没接到公主,必然也会派人过去查看。这时他们就可能误以为是我们大圌临时反水或者栽赃嫁祸……”
易殊点了点头,抬眼望向林子源:“林公子才思敏捷,为何选择经商而非治世?”
“大概是志不在此吧,”林子源谦和一笑,“店铺掌柜还在等我,改日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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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汴京来人以后,王延邑便被接离了林氏别院。京官大多居于驿馆,易殊要去寻他不便,将其也接到了驿馆安置。林子源便再也不用陪王延邑,毕竟对方身边总有那道清瘦的青袍人影。
他在出殡那日也偶然瞥过王延邑一眼,大概是世交旧识的照料,他见对方总算有了一丝血色,眼中也稍微有些活气。
葬礼风光地举行了好几日,林子源只出席了开头的仪式,毕竟他也只是家中小辈,也没人在这时挑他的错。
夜深丑时经过王延邑住过的的房间,恍惚间总觉得那窗棂里似乎还透着光,仿佛那个蜷缩在纸山元宝中的人影还在。他下意识伸手推门,指尖触及冰冷门板,才惊觉人早已离开。
这几日王延邑定然不能安眠,驿馆的灯想必是彻夜不熄,只是旁边大概有那道风姿绰约的青袍男子伴随左右。
林子源很久都不曾踏足那间空屋。
葬礼结束的第二日,没想到李自安又登门造访。
林子源将一行人迎入正厅,看到了走在最后的王延邑。他好像又瘦了些,面色仍是苍白,只是眼神已经不再涣散,站在易殊身侧显得异常沉静。看到林子源时,甚至颔首致意。
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李自安开口道:“子源,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在此悉心照料定川,只怕我们在汴京整日不得心安。只是京中尚有政事,今日便要启程了。”
林子源笑容温煦,拱手道:“殿下言重,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随口问道:“殿下此番回京,诸位……皆同行么?”
“嗯,”易殊接过话头,声音温和清润,“听说林公子家在泉州,为我等在宿州耽误这些许时日,家中必然牵挂,实在是过意不去。”
王延邑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有些错愕地抬头,望着林子源,诚挚地道:“前些日子大概填了不少麻烦,谢谢你,子源兄。”
“商人重义,广结善缘,不过是举手之劳。”林子源闻言展颜一笑。
长长的车架仪仗肃穆排列,前来的京官护卫一行数百人,来时便如一道无声的铁流,此刻也浩荡离去,折返汴京。人声马嘶渐渐远去,唯有地上溅起的烟尘还未消散。
宛如盛夏无后一场骤然而至的急雨,喧嚣震地,让行人措手不及,恶狠狠地被淋成落汤鸡。待云雨收住,连地上的水痕都看不见,就像从未来过。
林子源收回目光。按照最初计划,本该在二十五号行动完毕,折返泉州。没想到计划一变再变,如今已拖到了二月十七,他也该动身回泉州了。
身旁的小厮有些不解地出声:“公子缘何在阁楼上看呢,该下去送行的。”
“天地之大,”林子源抬眸望向远处,“世上好些人一辈子也就遇见这么一次,见得越多,便越不舍得离别。”
他展颜一笑:“商人嘛,不是人称重利轻别离么。”
【??作者有话说】
咪